“或者根本没必要废这么多心思,东京湾是个好地方,处理起尸体来方便简单,沉海也好用水泥浇人柱也好,说不定你还能站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鸢眸少年以天真无邪的表情陈述着以上的残忍事实,转而又同情地看向医生,“即使这样也要跳槽吗,清水医生”
这不是夸张,清水善深知这点,这些伪造死亡和处理尸体的方法残忍无理,却十分有效,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手段竟然没有推陈出新。
“你想多了。”清水善避开太宰的眼神交流,左手臂的疼痛已经令他的眼前出现眩晕的光斑,每一次思考和措辞前都是强制按捺下的,而现在意志上的忍耐开始失效,他需要尽快解决太宰治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我和医院签过合同,五年内不升职不离职。”
清水善觉得肢端湿冷,口唇干燥,这是过度失血的表现,他弯腰拾起地上未开封的矿泉水瓶,对着瓶口大口吞咽,他不愧是宣传科亲封的院花,这种仪态尽失的动作在他做来竟然依旧赏心悦目,阳光下他的头发被溅出的水渍打湿,乌黑发亮,鸦羽纤长,同样沾上了水汽,每一次眨眼都如蝴蝶振翅,
和清水善共事过的人都知道,清水医生将承诺看得很重,哪怕是随口而出的无心之言,更别说白纸黑字写下的合约了。
“所以你愿意为我保守秘密吗”将一整瓶水全部一饮而尽后,清水善捏着空空如也的塑料瓶,再度提起话题,他直视太宰治的眼睛,漆黑的双瞳中竟然没有受伤后该有的痛苦底色。
二者的目光在空中相汇,这一次没人躲开。
“好啊,”终于,太宰治放下托腮的双手,“交换条件是,在我住院期间你必须鞍前马后随叫随到,尤其是不许夜休”
清水善一愣,这根本不算什么交换条件,他还记得那通领导的电话,在太宰治住院期间,他本就该起到“鞍前马后”的职责,无论他是否愿意。
但是太宰治目光炯炯,不像玩笑的样子,清水善读懂了,对方要得不是迫于领导施压的“不得不”,不是一板一眼按照规章制度的照顾,而是他的“心甘情愿”。
“好。”清水善点头。
“那么第一条,快去安排我的床位。”少年撇嘴,哼哼唧唧地支使医生,“在此之前,先去处理枪伤,办公室这团乱麻,我就大发慈悲帮你清理了。”
清水善应下了,脱下白大褂,拿还算干净的那面包住鲜血淋漓的左手,脱衣服的时候他本想将差点成为凶器的裁纸刀揣进兜里,思来想去还是拿了出来,用纸巾拭干净,套上刀鞘,归还的时候看向太宰治欲言又止。
少年被看得发毛,“你想说什么”
“我动刀很温柔。”没头没尾的一句,衔接的是太宰治好久前的吐槽“不像个下刀温柔的刽子手”。
仿佛为了增加说服力,又免于自吹自擂的风险,清水善继续补充,“患者说的。”
医生兀自反驳之后固执等一个回应,却听太宰治一声轻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要是想割喉一定第一个找你,请清水医生看在是老患者的份上给个优惠价吧。”
清水善一愣,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他裹紧左臂,走出办公室。
他的背后,鸢眸少年抽出裁纸刀,拿在手中,翻出连续的精巧刀花,在窸窣浮动的繁盛枝丫中,笑容渐渐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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