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望之瞪的眼睛都疼了,却见她根本没有接收到自己的敌意,不由得气得将头撇到看不见她的地方去。
映入眼底的,是张贴在墙上的孕夫守则里的“妻子”的字眼。
不知道是否不论女人或男人,怀了孕都会有些多思敏感,傅望之回头看了眼在昏暗灯光下,美的如画一般的燕无臻,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烦躁。
又见燕无臻拿着分好的药和温水递给他,玉一般白皙的指尖簇着一抹淡粉,思绪更加杂乱无比,像有猫把他的神经抓滚成一团蓬松的毛线球。
燕无臻等着傅望之吃下药后,又给了裴子骞药,大约是裴子骞一贯配合,她放下药就走了,没有如刚才盯着傅望之一般守着他。
裴子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
是因为他太“听话”了吗所以对他的态度和对傅望之完全不一样。
倒不是说裴子骞嫉妒了,他只是心里有些微妙。
大抵是被困在梦魇里的只有他和傅望之两人,他和傅望之本质上又如此之像,稍稍一点差异,就极其容易让人生出横向对比的心态来。
虽然这种对比的举动也被裴子骞划分进无意义的一栏里,但如今的情形下,除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他也没法做其他的。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产期,两人被燕无臻送上手术台。
傅望之情绪格外激动,真到临门一脚,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跨越那层心理障碍,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如高压锅般砰砰砰即将爆发状态中。
燕无臻如同一位真正的产科医生一般安抚着他,“为了你的孩子,保持冷静好吗不必害怕,这是孕夫都会经历的阶段。”
“我不生了放开我你听清楚没有,老子不生了”
傅望之被绑在手术台上,他攥住燕无臻的手腕如是说。因为力气过大,燕无臻的皮肤直接被他攥出一圈红印。
燕无臻看向自己的手腕,然后直接扇了傅望之一巴掌,漠然道,“叫你冷静没有听见吗乖一点,别让我提前结束游戏。”
说完,语气和缓了一些,她重复着妇产科医生老掉牙的劝慰话语,“这是每位孕夫都会经历的阶段,只有经历这种痛,你才算是一个合格的男人和父亲,不要把它当做洪水猛兽,它是你生命走向辉煌时刻的勋章。”
“放你爹的屁哪个狗日的说的生孩子就是辉煌你放开老子听见没燕无臻,我操你祖宗”傅望之破口大骂,忽而被腹部传来疼痛刺激得干呕了一下。
他眼尾逼出一抹可怜至极的艳色,崩溃地喊道,“我冷静不了啊啊啊生孩子的又不是你”
不知道是因为腹部撕裂般的疼痛,还是因为对于未知生产过程的抗拒,傅望之眼眶不受控制地滚下热泪来。
好像人一旦有了个软弱的开口,所有被压制的恐惧就会完全倾泻出来,傅望之哭得泪水涟涟,一边哭还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骂,“燕无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从小接受的便是精英教育的傅望之此前从未骂过人,其他人也不敢惹他动怒,因此如今骂人,也只会左一句我杀了你,右一句我杀了你。
他生的那般高大,五官那般凌厉,长期处于上位让他的气质骇人不已,他就像座望而生畏的高峰,哪怕是只简简单单“我杀了你”这几个字,就该吓得无数人哆嗦发抖的。
但此刻在产房里,他躺在手术台上,还如此这般骂,就完完全全变了个味道。
若是旁人不知晓情况的,还真以为他是个被有着超科学能力的女人哄着结了婚,自以为能够从此过上他在外养家、妻子在家貌美如花的传统甜蜜生活,却被妻子睡怀了孕,只能大着肚子躺上手术台生产,手术过程中疼得大骂妻子混账的可怜孕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