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整角度,赌他会不会刚好出现在甄心的取景框。
做不到对着镜头自然而然地摆姿势,只有一个生硬的剪刀手。
甄心的拍立得吐出她的杰作“给。”
她凑到沈肆月身边,软软香香的同桌最让人喜欢了“你的眉眼都好好看,皮肤也这么白,阿姨是给你吃什么让你长这么好看的呢”
拍立得的复古色调,近景是笑着比“耶”的她,远景是他高高瘦瘦的侧面剪影。
沈肆月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拿着相片像是在看自己,其实是在看他。
美梦成真。
沈肆月身体一直很弱,听说刚出生的时候情况就很不乐观,险些活不下去。
运动会第二天,操场上欢呼声震天,她却发起了低烧,就算盛南不说,她也不敢再去操场上吹风,乖乖待在教室。
她庆幸他的项目昨天全部比完,不然多遗憾。
下午的时候,天突然阴沉下来。一开始是毛毛雨,没想到雨一直淅淅沥沥没有停,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所有比赛项目暂停,各班班长组织同学回班,一片怨声载道。
班里不断有人跑进来,甄心到教室的时候,身上春秋校服已经湿了大半。
班委的同学负责收拾场地,回来得晚些。
沈肆月想起什么,走向那堆杂物。给运动员的巧克力、写加油稿的稿纸、笔、本子所有东西都在。
唯独不见她亲手画的班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什么都顾不上,急匆匆往教室外面跑。
画湿掉没关系,反正是她画的,可是字被打湿就没有了啊,那是他一笔一划写的。妈妈没收她的相机,她甚至连照片都没有拍一张。
撞到来人,她顾不上抬头,只是小声说了句“抱歉”,脚步不停。
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颜料不防水,现在他写的字和她画的画已经斑驳一片。
“沈肆月。”
那道声线格外清冽,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撞到的人是谁。
少年头发被雨打湿,瞳孔似乎都有水汽氤氲,显出摄人心魄的纯黑“是要去找这个吗”
沈肆月的目光,如同他身上的雨,从下颌、锁骨往下滑落,最后停在凳子和他的校服之间、用身体挡出来的那干燥的一小块位置。
那里放着的,正是她想救回来的东西。
没有人珍惜过她画的画,这其中也许包括她自己。
即使是这次运动会,它也被她被遗忘在操场的角落。
而第一次画画给盛南的那个母亲节,最后的画面是画进了垃圾桶,她一边哭一边写作业。
此时此刻,好像有人把童年的画从垃圾桶捡起来了。
捡起来、拼凑好、送到她的面前,告诉她,每一分心意都应该被认真对待,你的也不例外。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看着他。
他那么高,黑发和眉眼都有些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更深的颜色,折叠整齐的班旗却没有弄湿一角。
顾桢伸手递给她,声音漫不经心却很好听“给,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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