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是”
沈倦“”
他只觉得可笑,内心又暗暗艳羡了起来。
若是沈灼在知晓这件事后,表现得怨恨或激烈,他都不会做此感受。
偏偏
沈倦眼里的温度更冷,手指由强行的按压变为暧昧的揉捏“可哪怕太子想保你,如今晋朝内忧外患,外有五胡肆虐北方,内有王庾桓谢四大世家把持朝政。桓家要太子舍弃你,你觉得太子会不会为你对抗母族”
沈灼余光悄然瞥向那抹人影“若真到那时,便当做是我还阿兄这十年恩情吧。”
沈倦闻言脸色难看“你竟然认可他会牺牲你”
这恰恰是沈倦所无法容忍的事。
沈灼可以恶毒,可以可恨,唯独不可以这样赤诚的对待别人。
凭什么
沈倦忽的憎恶了起来,因为情绪起伏过于激烈,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忽的一连串的咳嗽便响彻在慢慢寒夜之中。
他陡然咳出一口血,指尖都染上了刺目的痕迹。
沈倦却毫不在意,连歇息的时间也没有,便猛地紧拽住了沈灼的肩膀“你知不知道,石”
沈灼的身体被狠狠撞在了门框上,发出一丝细弱的喊疼声。
唯一的宫灯也因此掉落到了地上,蜡烛焚烧了起来,将整个宫灯烧成了骨架。
与此同时,看戏的人终于缓慢走出
“元衡,你过了。”
对峙中的两人齐刷刷朝着那边望去,发现不知何时太子已抵达了此处。
他听到了多少
太子金贵得好似一尊玉像,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威严“恼羞成怒,实在不像你。”
宫灯热烈的燃烧,仿佛像是要将自己一口气烧成灰烬。
熊熊升起的火苗,共同照在了三人的脸上。
沈倦的狐狸眼微弯“太子殿下来得还真快,莫不是方才就一直在暗处听着了看来太子殿下也想知道,清昭心里怎么想的,那现在可满意竟有这样一个傻子,全心全意的向着你。”
“不管你同他建议了什么”
太子玉铸雪砌般的面容,忽的绽出一个笑容,“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气氛再度转冷,直至被两人遗忘的沈灼响起抽气喊疼的声音。
太子唤来虞淮,让他将宫灯对准沈灼。
两人这才发现,沈倦约莫是过度用力,推的那一下让沈灼不慎磕上自己的嘴唇,竟流了几丝血。
色相如刀,刀刀刺人。
那一抹沁人心扉的红,仿佛要流淌起来。
太子虚与委蛇的神色,很快便真实了起来,竟真的因为沈灼的受伤而动了怒“怎么不仔细些还咬上了自己”
分明方才沈倦说什么,太子都游刃有余的应对着。
然而只是这简单的一个小伤口,便展露出了真实的感情,将二十年的教养抛之脑后。
像是拨开了层层内里。
沈灼摇了摇头,心头升起几分诡异“阿兄,我们先离开吧,这里瘆得慌。”
太子“嗯。”
沈倦放开了沈灼,在经过太子身边时,阴冷的丢下了一句话“你终于把他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了。”
看着沈倦阴沉的表情,太子的心头忽的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他想要的样子
在几日之前,他对这段捧杀关系早就感到了厌烦,如今却有说不出的感受。
平生第一次,他从旁人的提点之下,才发觉他把沈灼养得有多好。
太子“你管得太多了。”
两人反而比沈倦先行离开,太子独独吩咐虞淮留下处理王鼎之事。
虞淮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方才七皇子有没有看到他给的暗示,太子为人十分小心,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候被人发现,是他出手提醒了。
虞淮“殿下,国师那边让您不要轻举妄动。”
他前脚刚把审问的事情告知沈灼,后脚便接到了石煊的密函。
“你太多事了。”
沈倦缓慢的将手中梅花攥紧,再度摊开手时,梅花已零落成泥。
随寒风一吹,软烂的残骸很快便投身大雪里。
“就算我不轻举妄动,恐怕叶听霜那边也快要坚持不住、要把知道的都说出口了吧”
“还记得三年前的襄郡饥荒吗天灾三年,颗粒无收。”
“一个受过饥荒的人,饿过了肚子,陡然看到了珍馐美味,将会永远也不知道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