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垚激灵道“自然”
殿审采用三方会审,主审人为京兆尹王垚,而副审人则是中书令桓明和廷尉府官吏骆元。
如此高的规格,哪怕以儿戏的方式到来,也是极少听闻。
王垚整理绛色官袍,正色询问道“当晚既是烈药,为何七皇子现在毫发无损”
沈灼答道“诸位应当知晓,本殿下只喝了一口。况且十年前本殿下便中了毒,据医官所言,喝的那一口,正巧同本殿下体内的毒相冲,才在第一时间反应了出来。”
十年前
所有大臣的脸色都变得微妙。
当时晋朝处于最艰难的时期,皇室带领士族大量南迁,途中遭遇岂能用艰辛二字道完,便连最受宠的祝昭仪也遭胡人残害,哪怕侥幸逃到建康,也在不久后香消玉殒了。
此事渐渐成为禁忌,宫中更是连提都不敢提。
后来曾有一位入宫的宠姬仗着自己貌美,故意在晋宣帝面前谈及祝昭仪的名字,竟被晋宣帝冷酷的下令割嘴,直接丢到了掖庭暴室里。
因此,一听七皇子提及过往,众大臣无不发憷。
好端端的殿审,可别变成血溅殿前啊。
王垚愈发感到事情棘手,小心询问着太医,余光却落到晋宣帝身上。
“徐医,七皇子所言可属实”
徐太医“七皇子十年前中的乃是奇毒,纵然不会要了性命,却会使得容貌受损。而毒害七皇子的那碗药臣近日殚精竭虑,终于将其的功效弄明白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丝好奇。
徐太医斩钉截铁道“那药会损伤身体,渐渐将人掏空,成为枯槁短命之人”
众人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何人对七皇子如此愤恨”
两次暗害,两次中毒。
便连晋宣帝的表情也变了,向来浑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清明。
纵使这两次中毒并无关联,也足够引起晋宣帝的注意。
这就是沈灼想要的。
帝王的重视
将翻天覆地,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必须排除杂念,认真看待,不敢再抱着一丝一毫戏耍之心。
重视整件事,然后牢牢记住他沈清昭之名
与此同时,所有清流大臣们另开一室,挤在一处小殿之中。
纵使晋宣帝昏聩,曾言所有人都可旁观,但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们又实在关切殿审,只得望夫石一样的等待着当值宫人的口信。
“来了”
“别堵在门口啊,都让开些”
宫人韦光庆倨傲的踏步走来,他乃晋宣帝身旁的常侍,纵使不怎么受到荣宠,却也是清流大臣们无法得罪之人。
韦光庆走到殿内“哟,今日竟来了这么多位大人可真稀奇。”
众人不禁脸热,生出了些许羞赫。
他们是不得不来,殿审太过重要了,能不能在世家的严防死守中撬开一道缝隙,就看七皇子的了
为首的路汀讪讪发问“韦常侍,里边儿怎么说”
韦光庆这才提及殿审,将所言所闻口述出去。
他在说到处置桓擎时,清流大臣们顿感大悲。
“这么早就得罪了桓家,殿审哪里还能推进下去”
“我们将一切都赌在七皇子身上,他真的能够担当重任吗”
“太子呢有帮七皇子吗”
一嘴一舌,丝毫不见文人雅风。
原本军马案的希望便十分渺茫,过度的重视反倒令他们失了礼节。
路汀额头青筋凸起“莫要吵了,听听韦常侍说吧”
韦光庆板着脸说“桓擎现在还跪着呢,一动也不敢动,殿内所有大臣再也不敢有半句不满,您说呢”瞧瞧这点儿胆子连七皇子的手指头都比不了
嘶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种方向发展。
他们吞咽着口水,皆有几分不可置信。
这是隔山打牛,借了今上的手,来替自己立威啊
“然、然后呢”
韦光庆对这些人本有不屑,看他们的反应内心才有了一丝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