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禹由兄长勾起的对沈灼的好奇,终于彻彻底底转变为鄙视。
七皇子比传言更加粗鄙不堪
读书声渐缓,上方传来了君照雪的讲课声“今日咱们讲中庸,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注2”
路禹正要专注,一名宫人小步走来。
“七皇子请大家去亭中一见。”
嚯
第一天来太学,竟敢不尊师重道还打断讲学
不满被堆积到了最高,尤其是这样一个人。
不仅面丑,心也恶毒。
君照雪垂眸“谨遵七皇子之命。”
路禹终于忍耐不住,起身询问“可否告知学生,七皇子为何要让我们过去”
宫人“这”
他硬着头皮说,“殿下想挑选一名伴读,却不想拘于学识,地点便选在了太学府校场附近。”
伴读
不、不是来接近君先生的吗
太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由露出了惊色。
当初太子伴读和六皇子选伴读,世家公子们全都争破了头。
皇子伴读的殊位,也决定着家族和官途。
他们吞咽着口水,回想着太子和六皇子对沈清昭的宠爱,当即被前途二字冲昏了头脑。
唯一的烦扰,便是要日日对着沈清昭那张恐怖的脸了
太学生们纠结的起身,成群结伴朝着校场走去。
刚开春十几日,积雪刚刚融化,寒气湿气深重,入目的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灰。
湿绿的青苔,在角落安静的生长。
太学生们抵达校场,才瞧见亭子里坐了一个人。
宫人们为他架起了帷幕轻纱,将简陋的八角亭围住,石桌上摆放了各类新鲜水果、银丝炭、美酒,在轻纱账前透下朦胧剪影。
七皇子所穿所用,皆为晋朝之最。
穷奢极侈,华贵无俦。
“来得这般慢,看来没人想成为本殿下的伴读了。”
风吹动了轻纱,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沈灼容貌,而是因为太过无聊,而捻着葡萄的那只手。
他的指尖沾染了艳红的汁液,愈发衬得那只手白皙似玉。
从前的沈清昭,也有这般惑人么
太学生们忽的屏住了呼吸,没能立即将沈灼的冷嘲热讽给顶回去。
原本就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现下更是毫无顾忌了。
路禹心头本有怨愤,看到周围都安静下来,便率先开口质问“既是选伴读,殿下为何不早些说偏要来得这般突然”
沈灼松散的打了个哈欠“哦,你”
他端正了姿态,勾唇笑道,“我记得你。”
只一句话,便让路禹面颊涨红。
什么
被宠爱得目中无人的皇子,恐怕连王谢桓庾四家的嫡系公子都记不全吧,为何会记得他
沈灼“别人这般无礼一定会受罚,你就算了吧。”
路禹一腔怒气冲冲打在了棉花上,他怎么可能被七皇子几句话,就弄得晕晕乎乎
他太会拿捏别人的情绪。
兄长莫非同七皇子有过接触,才会变得如此反常
此时突然风大了一些,吹起了亭内的幔帐,所有人目光都隐晦的瞥了过来
狐狸面具遮盖住了沈灼那张布满瘢痕的脸,于是那锋利到艳丽的气质更加放肆,漂亮得好似被万物偏爱,姝丽无俦。
小殿下从来就不是温柔的初雪,他是凛冽寒风,狂风暴雨,一切热烈野蛮的东西。
沈灼傲慢的扫视着所有人“让本殿下等得这般无聊,你们该如何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