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照雪的眉头越拧越紧,几乎可以看到沈灼身上的薄衫,被酒水染透后而微微张开的衣领。
如此放浪形骸,实属头一回。
“究竟是何人如此笨手笨脚”
沈灼晲了他一眼“不就是先生口中让我远离的人了。”
君照雪目光稍冷,一寸一寸的打量着叶听霜。
容貌出众,见之难忘。
叶听霜哪怕跪着,身形也宛若一颗亭亭而立的青竹,颇具清雅风骨。如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他应当会感叹对方的长相。
只可惜
让人不喜。
看到君照雪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叶听霜忽然懂了。
殿下是在用他激起君照雪的情绪
叶听霜的眼瞳里浮荡着血雾,裹上了深沉的黑暗,好似从尸堆里爬出的恶犬。
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他便气息翻涌,乃至生出杀意。
沈灼“那么僵做什么坐也坐得不舒服,这还算什么惩罚”
分明是冷淡的抱怨,听在叶听霜的耳朵里,却像是火石滚烫。
激便激吧。
叶听霜病态的想。
叶听霜从未有过的放肆,将手放到了沈灼的腰间,主动放松身体配合道“殿下,这样可坐得舒服些了”
他隐藏在沈灼身后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君照雪,充满了毫不掩盖的敌意。
当真像是在争宠。
沈灼不自然的扭了一下。
叶听霜的手太烫了。
还敢揽着他的腰
回去之后,应不应该把他的手给剁了
不过他能配合
沈灼直视着叶听霜的眼,咬牙切齿的笑道“很好。”
君照雪似乎也注意到了两人的样子,从前只觉得沈灼烦人,现下他却转眼同他人牵扯不清。
外面是伴读比拼,里面却在暧昧寻欢。
沉默好似一柄锐利的剑,要将一切都搅动浑浊。
与此同时,路禹忽然间赶来“殿下,君先生,第一轮考核已经筛选完成,总共留了二十余人,第二轮什么时候开始”
没人开口。
路禹觉得古怪,又朝前进了一步“君先生”
早就听闻过君先生和七殿下的传闻,君先生不会出事吧
沈灼和君照雪待在一起时,他自然更加担忧君照雪。
路禹似乎想要进入亭内,君照雪却在第一时间扯下斗篷,盖在了沈灼的身上“不可造次,我方才同殿下讨了一杯水,不慎将水打翻在殿下的身上,莫要再进来了。”
路禹微怔“学生僭越了。”
君照雪“我现在就随你一同出去,举行第二轮考核。”
君照雪离开了八角亭,脸色有些难看。
在来到晋朝之前,他并不是一个善于伪装自己之人。
晋朝当质子的十年里,他学会了长袖善舞,学会了巧言令色,学会了一切可以让他活下来的事情。
唯有一件特别。
那是独独为了沈灼一人,刻意养成的温柔。
君照雪头一回感受到了习惯的可怕,像是在黑暗里一点点侵吞着人类血肉的兽,将他变得不再像从前的自己。
为沈灼盖上斗篷遮掩,为他在太学生面前保全体面,早已成为了他的本能。
真实而又可怕。
君照雪吐出一口浊气,若非沈灼的腰间还悬着他送的玉佩,他当真要以为沈灼是真的对他冷漠了。
还好、还可以回头。
待君照雪离去,叶听霜这才起身来到沈灼身边,不动声色的换下了君照雪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