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的天际蒙上一层模糊的银光,像月亮张嘴哈出了一团雾气。
许澜青走进客厅,里面空无一人,沙发一角放着一只经典款的女士托特包。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个小迷糊忘记带上楼。
他走过去,修长手指勾起包带,不疾不徐走上楼梯。
鱼江晚房间的门虚掩着,莹白灯光张扬地倾泻出来,她已经换上家居服,正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
屈指在门板上轻扣几声,里面扎着丸子头的脑袋转过来,清脆地说了声“请进”。
得到允许,许澜青推门而入,亮眼的光落在他肩膀,仰视角度他的五官立体而凌厉。
“包不要了”
那只托特包装了不少东西,此时在他手上晃动,好似没什么重量。
鱼江晚起身接过放到一旁,说“方才在一楼上了洗手间,出来就忘了。”
许澜青瞥了眼电脑屏幕,随口问“这么晚还在工作”
“反正时间还早,挑一挑下一期的选题。”
她从小就这样,抓紧一切时间把该做的先做完,然后再去享受私人空间。按照现在比较流行的话就是没有拖延症,许澜青很是佩服她这个优点,有时候他都做不到这样干脆利落,偶尔也会想偷一偷懒。
他眼中有浅浅的赞赏,“那你忙。”
转身正要走,无意间瞥见书桌上敞开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堆东西,但是给旁人看或许看不懂是何意。
“可以看看吗”他问。
这里面都是些工作笔记,鱼江晚嗯了声“随便。”
许澜青拿起本子翻了两页,也许是因为这种记法跟工作息息相关,他看得分外仔细,目光越发深沉。
“还记得怎么用我以为都给你忘了。”
她就在他身旁站着,自然听得清楚揶揄里藏着的欣慰,抬起下巴颇骄傲地说“你可别门缝里看人,我当时跟你学的时候被说了那么多次,也不能白挨骂,当然记得怎么用。”
许澜青弯弯嘴角,也想起那时的场景。其实说她的时候并不多,他一贯不主张打击式教育。只是她长记性,说过就会记住。头脑聪明,所以学的也快。
正想继续往下面翻,电光火石之间,鱼江晚忽然想起什么,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摁住了那一页。
这个突兀的举动令许澜青挑了挑眉梢。
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扔出一个理由“后面有工作计划,不方便。”
这紧张的模样哪像是有工作计划,倒是更像写着什么图谋不轨的作案计划。
许澜青没多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扫她一眼,扣上本子放回桌面。
“你继续吧,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鱼江晚点头,“晚安。”
他走出去带上门,她站在原地深深吐出口气。坐回去翻开笔记本到那一页,许氵这一个半字在杂乱无章的符号里其实并不显眼。
可做贼心虚的人往往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怕那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被发现。
手指轻轻摩挲未写完的名字,明明没有纹路却好似每一笔都印在她指纹中。
她不由轻轻撵了下指尖。
总有一天,她要让许澜青主动把那一半的未完待续给补充完整。
现在无论做什么想要出圈都需要话题度和流量。其实做第一期戏曲盔头的纪录片时,团队对于各项数据并没有太高的期许,预想成绩可能会不太尽如人意。可没想反响竟然还不错,还掀起了一些讨论度。就像老师说的,无论何时总有人肯静下心来去感受撇去浮华之后的静谧。
所以经过讨论,决定非遗纪录片一共做三期。事是好事,就是在操作上面犯了难。本地人才有限,经费也有限,这就导致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跑太远去做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