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卷气好啊,谁说女子就不能读书了皇帝想重用一部分汉臣清流人士,一来为了融合,二来朝中皆是八旗贵族家的子弟世代把持,他们之间又通过结姻亲拧成一股绳子,臣子独大,势力就会威逼到皇位皇权,这不是什么好事。来年春闱,皇帝同哀家说,他打算这次亲自挑选一些优秀的新科进士,委以重任。哀家看,后宫里若能添几个汉军旗的,也不错。”布木布泰笑笑,“也更温柔一些。”
苏麻拉姑在心里感慨,早先太宗的宠妃宸妃海兰珠、顺治爷的宠妃董鄂氏,都是温柔如水的那类,这两段事皆深深伤了太皇太后的心,但她却并没有因此对自己的这位姐姐、儿媳有所迁怒,更没有因此厌恶一切会读书、多愁善感的温柔女子。她的心胸是像科尔沁的草原一样宽广无垠的。
“那个辅政大臣家的呢”还没等苏麻拉姑说到,布木布泰边主动问了起来。
苏麻拉姑细细数来,“索额图大人家这回送来的孩子,要奴婢说,长得还不如皇后娘娘,个子不高又瘦又小,一团孩子气,奴婢都没怎么捞着仔细端详。啧,那遏必隆大人家的庆琳,您是见过的,今儿奴婢再见到,愈发出落得珠圆玉润,杏仁眼鹅蛋脸,是个有福气的长相,在这波伴读中,论相貌是数一数二的。”
布木布泰听出来言外之意了,“这么说,这里头还有个最好看的”
苏麻拉姑一合手,“真有个顶顶好看的。”
布木布泰神色复杂,淡淡问道“是鳌拜家的”
“是。”
布木布泰轻轻冷笑一声,由苏麻拉姑扶着站起,“你说他鳌拜送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来放到皇帝身边,到底意欲何为这还用想吗无非是若不能入得圣人眼,便当安个探子,暗中留意咱们的举动;可照你这么说,在这么多贵女中都能一眼挑出来,可见是容色倾城。那便得了,容貌是最锋利的刀子,是最得力的暗器,从此君王不早朝,那朝政还不任由他和班布尔善那起子党羽把持”
苏麻拉姑皱了皱眉,她也是看着玄烨那孩子长大的,“依奴婢看,不见得吧。方才奴婢路过御花园,看到皇上也悄悄过去瞧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朝臣不论清流还是贵族世家,送女儿进来都是为的能留住圣心,免不得托关系打点宫里一二。御花园的太监宫女瞧见皇上来了,给使眼色,有眼力的几个孩子都刻意矜持起来,或施展些引人的手段。您猜皇上怎么说”
她顿了顿,至今提起都觉得很有趣,“皇上让梁九功把今日御花园当值的人,除了毓宁,全都赶出宫去,到帝陵守墓。所以奴婢认为,咱们皇上是个聪明人,不是那等能让女子魅惑的昏君。”
布木布泰轻叹了口气,“唉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能不能过得去,取决于美人到底有多美。既然已经选了,又不能把人给撵出去。且等着慢慢看看再说。倘若真是个不省心的,搅动宫廷兴风作浪;亦或是鳌拜在前朝不安分守己,那咱们便替皇上看着点儿。把她要到慈宁宫来,做个品女官,不让她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便是。”
那倒也行。苏麻拉姑点了点头,只觉得有几分可惜,那位瓜尔佳氏姑娘,生得真是貌美,看起来身体也康健,若能真做了皇上的妃嫔,他们二人生出来的阿哥格格一定好看极了。
一想到今天上午在御花园,皇帝将通风报信的太监宫女都打发走了,苏麻拉姑就重又担心起来,“太皇太后,奴婢担忧,即便是将她们选为伴读,人在这宫里了。可皇上这般防备,姑娘们就算想动花心思,也动不起来啊。她们又不是宫女,等淑宁郡主嫁人了,或是这些姑娘的家里给定亲了,还得出宫去。留给咱皇上的机会不多,您先别忧心什么鳌拜、遏必隆的到底是否别有居心了,皇上待不待见她们都是一回事。”
太皇太后笑了,指指苏麻拉姑,“你呀,跟着哀家时间久了,也跟哀家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你说的,哀家早就想到了。这跟着郡主读书,成日里坐着,有什么机会能见着皇上又不能跑到乾清宫门口去秋草丰美、羊鹿肥硕,按照惯例,月底皇上要去南苑狩猎,在那边的行宫住上一阵子,让恪纯一家带上淑宁都去,这些伴读也去,好好玩玩儿她们中有的也会骑马打猎,据哀家所知,遏必隆家的女儿骑术就了得。”
苏麻拉姑也笑了,“还是您想的周全”
人刚到家,内务府也差人将消息送到了。鳌拜家阖府上下都很高兴,本朝皇上无亲姐妹,淑宁郡主已是很近的关系,能做郡主伴读的姑娘家,身份都会跟着水涨船高,能嫁入爱新觉罗家的可能性也很大,不是皇妃也是个福晋。
已经选上了,就要收拾收拾东西,等着日子一到进宫去了。期间内务府也给派了一位教习嬷嬷,教挽月一些简单的宫廷礼仪,以免入宫后言行有差错的地方,惹得贵人不喜。因她们这些伴读不是秀女,不会在选中后在宫中有一段专门的时日去学,所以刻意留了段时间让她们在家中好好研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