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允你出城,也可以替你去和朝臣、王妃周旋。”二人就坐,殷寿以手点桌,暗暗示意“但你身为少司命,外出宗祠尚且不提,离开朝歌,却必须事出有因,你可知晓”
姜寐一愣。
结合着自己对这姐夫本来的感觉,竟下意识想到了一些权势谋略。
因为她眼中的这位姐夫,目光总是如墨般沉静,气势也总如汪洋般难测,他此刻看向姜寐手中物事的眼中不乏一些兴味,但更多的像是透过她手中那道风轮,看向一些连她都不免觉得遥远的东西。
几乎叫姜寐生出一些回忆。
似乎不久以前,这位姐夫也帮助过自己一次。那一次,姜寐猜测是自己的身上或者未来,有能够令这位姐夫侧目和心动的物件,才叫这位姐夫在朝堂和家宅之中鼎力配合似乎,在这位姐夫眼中,万物皆有价值。而当时的自己,足够令他感知到价值,才获得了他的垂青和护佑。
那么现在,他愿意同自己坐下来,好好说起此事,甚至暗示自己少司命的身份,是不是意味着---
自己对他而言,依旧有值得相助的价值呢
不过一番思索,姜寐就沿着殷寿的话说道。
“姐夫所言甚是,其实姐姐担忧的,莫过于我的安全和起居;朝臣担忧的,也莫过于我若离去,留比干师父一人,无司命业力以护佑祭祀。”
“确实。”殷寿微微点头,眸中略过一道赞赏“你自然是我朝歌最好的少司命,若你以少司命周游诸侯封地,普朝歌风华,散大商瑞意,传人皇圣意的说法,请陛下允你外出,届时只需要前往各诸侯封地暂住,你姐姐自然也不用担心无人照顾于你。”
姜寐不是在朝堂上搅弄风云的朝臣,因此想出这些方式和应对,确实需要靠殷寿这样擅长谋略的人,此番被他带着细细一想,才陡然拨云见日。
对,现下只需要一个由头,到时候怎么去,去哪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此事全赖姐夫提示”
殷寿却并未立刻应允,只是那点触桌案的手一停,眸光对上姜寐,似叮嘱似告诫“但我可帮你,却也要你小心,你外出,象征的是朝歌的司命,也是我的妻妹。”
姜寐一怔,抬眸看向殷寿,正好落入殷寿已然演练了万次的那种暗含关切的神情之中。
“万事小心,平安为上。”
“多谢,姐夫。”姜寐睫毛微颤,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男子的意图一直以来都在被自己揣测,但他的相助却一直是实打实的事情。
在这一刻,如果忽略心底传来的愈发剧烈的不安,姜寐满心满眼,几乎都是对殷寿胡乱臆测而产生的愧疚和好感了。
可是年轻到只剩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小贵族,到底是比不过浸淫至高权势数十年的殷寿。
这位人皇不钟爱,储君不喜欢的二王子虽然曾经艰难,但到底还是一步步爬上了那高位,在宫中站得稳妥且威严。他学了太多手段,太清楚如何操控普通人的内心,深知如何利用他人的情绪为自己作饵,也深知愧疚,是最好的捆绑手段之一。
他就站在原地,做着好事,说着好话,成为好人,就足以让其余人忽略他的危险和远在未来的威胁逐渐偏心、甚至偏了自己本来正确且善良的方向。
而劝慰妻子这种事情,对殷寿来说本就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