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前因后果,洁世一无言瞧这身扮相,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新东家送的拜礼,或者是下药的赔礼收还是不收,兴许糸师冴也是讲究人,就许他穿隆重的入门里呢,怕他原先那套太朴素玷污了楼里的精神气。
笃笃。有人敲门。
“客官,拉车的等在楼下了”
“我醒了”洁世一慌慌张张收拾东西,行囊妥帖码置规整,轻装上阵。
大堂内冷冷清清,乌旅人和七星虹郎被特意支出去办事,来不及给他送行。糸师凛翘腿霸占一张桌子,啜饮白水,他是喝不惯黄金芽,不喝点什么又显得他好像专门等洁世一,令人不快,“哦,还活着”他不悦地压低眉眼,“你耳坠呢”
“诶”洁世一后知后觉,摸向左耳。小小的针眼并不明显,上了药后几乎察觉不到,放着不管再过几天就该愈合了。
肯定是掉在糸师冴那了。
“抱歉,好像丢了”洁世一眼瞅着糸师凛拉下脸,亡羊补牢,“我记得在哪丢的,马上给寻回来。”打了补丁,不见好转。
怎么大早上的戾气那么重
洁世一头皮发麻,身为武道家的本能让他想抄家伙自卫,全靠理智提醒眼前这人是他多年搭伙的好兄弟,对方犯不着为了个坠子和自己撕破脸。
犯,犯不着吧昨儿刚流过血,今天还要流吗
糸师凛的杀意快要化为实质,他像第一天认识洁世一般,眼白布满血丝,珠子魔怔地一错不错盯死他,仿佛巴不得生啖其肉剥骨抽筋方解心头之恨。
洁世一心里发毛,干笑两声,“我真知道坠子在哪,很快就能找回来,你别冲动凛”
糸师凛已然听不见他说话了。
洁世一是贱命好养活,衣可蔽体食堪果腹不改其乐。少见他穿得正式,一时觉得眼熟,没做他想。记忆回笼,早在学徒时期,因憧憬着被誉为旷世奇才的武道家哥哥,自己弃文从武。糸师冴曾在武道大典穿着这袭长衫,用糸师家引以为傲的金刚扇以至柔克至刚,寸步不移打得对手节节败退,当之无愧年轻一辈的魁首。不久后,风头无两的糸师冴扬言放弃本家师承,自立门户。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几乎是瞬间,糸师凛想通了其中门道。
洁世一迫不及待转投的下家,是糸师冴。
他昨天出门一趟,耳坠便丢了。洁世一是武道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能丢去哪里总归在糸师冴那,保不齐是他哥哥亲手给摘的,或许这坠子本身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什么情况下会连衣服都丢了,昭然若揭。
“啊啊。”该死。
有那么片刻,糸师凛误以为天灾临头,一时他了然是自己耳鸣,天地间似处处回荡着刺耳尖锐的嗡声,像有数百张口尖酸地咋舌,嘲弄他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抱歉,我没有龙阳之好。」
「别开这种玩笑。」
「对不起啊凛,又麻烦你帮我系腰带,下次,我肯定学会怎么系。」
「哼,等你学会到猴年马月了,白痴。」
「说得也是,有凛在,我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哈你恶心不恶心。」
「糸师凛、洁世一今日结为金兰,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为半身,和衷共济。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咳,好像拜堂成亲,有点害臊。」
「闭嘴,哪里都不像。」
「照看你是我份内的事。」
「多管闲事。」
「这坠子能送我吗」
「吉祥结代表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