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千多公里,从都灵飞往慕尼黑单程直达需要足足十五个小时。两歇期往返手拉手比个ice,再算上沿途过路杂七杂八浪费的时间,满打满算就是六十几个小时。足以把海绵宝宝加长版马拉松大电影翻来覆去看个十来遍,逐字逐句揣摩研究,甚至连台词都能倒背如流。
“嗯垃圾文作,是群众的呼声”鲍勃方裤子摸下巴,手指划过垃圾箱,抑扬顿挫念出涂鸦,“线虫的命也是命上有泡泡,下有空气。哈,真拿它们没办法,这些泡泡人喔,这里居然有一个人没写完的话呢。”
“唔,螃蟹螃蟹是一个”
高昂的海豚音效直冲天灵盖,闪堂秋人触电般一哆嗦,坐直,被安全带束缚住没有弹射起步。
他嘴角挂着口水印,睡眼惺忪,环视四周。
平板里下载的海绵宝宝tv剧集正播到一半,方才起身时动作幅度太大,扽掉了耳机,视频自动暂停,万幸没有扰民。乘客们都在安静地小憩,互不打扰。有人打开头顶的小灯,翻书声沙沙响,在一小块私人区域笼罩昏沉的黄色,让闪堂秋人想起洁世一床头的罩布台灯。
啊,洁世一。
想到男朋友,闪堂秋人清醒了点,仰倒陷进柔软的靠背里,吐出一口浊气。
safe
原来是做梦吗好惊险,他记得自己和洁世一正在被海豚人追杀。
起因略,梦无逻辑,直接跳到正面对抗的部分,最让人热血沸腾。身为骁勇善战的hero,大敌当前,闪堂秋人自然是让男朋友先跑,赤手空拳拦在怪物面前充作人墙。眼见genn的瑞士军刀即将刺进他的脖子,刀刃距离皮肤仅毫厘之差。
随后他醒了,当之无愧的及时雨,鲍勃方裤子
话说海豚要怎么踢足球,用尾鳍颠球好像很深奥啊。回头得找个海洋博士问问,在飞机上梦见战斗海豚人有什么启示,莫非是在警醒他最近要多关注时政新闻
唔呃,跟洁世一臭味相投,没想到海豚人的品味和他男朋友竟能如此相似。
一想到口播严肃的语调,以及新闻栏目冗长乏味的片头介绍,闪堂秋人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凌晨扛着大包小包行李强撑困意踩点登机,从天黑飞到天亮,窗外的景色又逐渐变得漆黑,地面延绵连结的灯光圈成虚线,仿佛熠熠生辉的藏宝图。纵使头等舱环境尚可,临降落时闪堂秋人依旧感觉浑身酸痛,睡一觉醒来身体成了胡桃夹子,关节哪哪稍一动弹便咯嘣响,比他吃鸡翅咬脆骨声音都响亮。
痛痛痛他的颈椎
梦中海豚人的报复投射进现实,闪堂秋人慎之又慎,不敢轻举妄动,扶着脖子如吊起重机般一点点摆正。
很好,没有问题。
噔噔噔王牌闪堂满血复活临危不惧的战士在海豚人手中守护住了男朋友,可喜可乐,可口可乐。
有关做梦的事,等会儿见了面,他也要说给洁听,碧琪公主欠红帽子水管工一个奖励的吻。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飞机已经抵达慕尼黑国际机场。慕尼黑的地面温度为四摄氏度,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等飞机停稳后再解开安全带,整理好随身物品。感谢您选乘本次班机,祝您旅途愉快。”
熟悉的倾斜感袭来,重力这东西和玻璃体混浊同理,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会在特定时间尤其强调存在感。闪堂秋人赶忙倒出两粒口香糖扔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戴好口罩、墨镜、棒球帽,全副武装。
外头只有四摄氏度啊,真的假的,可恶,光是听着就觉得好冷。他又忘了要把围巾提前取出来,放在行李箱里托运去了。
耳膜开始发涨了,闪堂秋人闭紧眼睛加速咀嚼,双手环胸,心里逼逼叨叨。
异国恋讨厌死了,好不容易逮到假期,当然是要穿着厚实的半缠服,缩在被炉桌里吃橘子和仙贝了搞什么放着好好的东京不回,来慕尼黑。
怎么想都是洁的错
飞机降落,空乘引导他们从头等舱特殊通道离开。机场的中央空调有种自欺欺人的豁达,主打润物细无声的陪伴。明明指示灯一直不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问哪里有暖风暖在心里,还有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的春暖花开宣传片里,画饼充饥。
闪堂秋人冷得瑟瑟发抖,拢紧风衣领口把自己扎成晴天娃娃。
行李箱传送带人头攒动,几个亮红色行李箱分外惹眼,如同回转寿司店里闪闪发亮的鲔鱼寿司。主人手足无措地捏着着行李牌,遥望涌动的人潮,鼓起勇气,以家庭煮妇抢特卖会商品一往无前之英勇,长驱直入,深入敌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