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的老板看着眼前一身锦缎,却脏兮兮的少年,怀里还抱着同样脏兮兮的孩子,忍不住嘶了一声,这一看就是家中遭难了。
老板到底狠不下心把人赶出去,让他们进来后,急忙把门紧紧关上。
“如今的世道,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年过半百的老板摇了摇头,给少年倒了杯温水。
“谢谢您。”少年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出有很好的教养,说话轻声细语,十分知理。
他没喝水,反而把怀里的孩子轻轻晃醒,一杯水都喂给了他。
老板看着少年干裂的唇,急忙把整个水壶推了过去。“好孩子,你也喝两口吧,事情不着急。”
李相显看着相夷已经喝饱了,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流入喉咙,他大口大口的吞咽,喝的太急,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哥哥。”小小的李相夷仰着头,忍不住叫了一声。
“乖,哥哥没事儿。”李相显喘匀了气息,把他抱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安慰道。
少年的手在胸前摸了摸,又放下,这可是娘亲临终前的嘱托,他真的要把东西当了吗
老板看出他的局促,出声安慰,然后告诉他,他们兄弟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发带,甚至脚上的鞋子都是可以当掉换钱的。
最后,两兄弟身上的锦缎绸衣,换成了平平无奇,却十分厚实暖和的粗布棉衣,绣着金丝银线的靴子,换成了灰扑扑的厚棉鞋,坠着珍珠的发带换成了丑丑的麻绳,但李相显的身上,却多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不过他在家时,一个月的零花钱而已,如今却成了他和弟弟的全部家当。
他们家中富贵,又只有他和弟弟两个孩子,身上穿的常服配饰,若是算价格,那也是数百两都买不来的。
但李相显已经很知足了,有了这个钱,至少他和弟弟能有个温饱,不至于露宿街头。
拉着弟弟对着掌柜的鞠躬道谢后,按照他指点的地方找到个小医馆,给自己和弟弟都抓了副药,又转到一家不起眼,但还算干净的客栈。
李相显要了盆最便宜的杂粮粥,和弟弟一人喝了一大碗,温热的粥水灌进肚子里,才仿佛从新活了过来。
拜托小二帮忙熬了治风寒的药,乌黑的药汁又涩又苦,却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把驱寒的汤药哄着相夷喝了一碗,小相夷皱着眉,到底听话的张开嘴喝下,李相显笑着给他塞了颗糖甜嘴。
搂着弟弟,盖着泛着霉味的被子,躺在有些吱嘎作响的木床上,李相显终于松了口气。
这里不是他家所在的地方,而是距离不远的小镇,但到底离的太近了,李相显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开始盘算着以后的日子。
次日,他买了一辆牛车,牛是最便宜的老黄牛,已经不能下地干活,车也只是普通的青棚木车,走在路上很慢,还有些颠簸,但胜在不起眼,就像是普通的农户人家一般。
车里还算宽敞,半个车厢铺了厚厚的被子当床,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炭炉子,米面油粮也堆了一些,这些东西置办完,足足用了他一半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