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犹豫了片刻,放低了声音说道“她、她是师傅家的二姑娘。”
霍戍闻言眉心一动,怪不得他说方才瞧人有点眼熟,原来是乔屠子的女儿。
他忽得明白过来“你是为着她才来这儿学手艺的。”
“霍哥眼明心亮。”
方禾道“我和巧儿已经认识许久了,本是预备去提亲的,可听巧儿说师傅嫌家里的儿女都不能继承他的手艺,只想寻个能承袭他手艺的女婿,若是不能,也不管来提亲的给多少礼钱都不行。”
“我也是没法子,只有硬着头皮来了。”
方家本是同州城里的人家,虽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从祖上便在做点小买卖,家里主营茶叶生意,今下到方禾这一段在城中已经
有六七个铺面儿了。
吃穿上决计是不愁的,
甚至比平寒人家好得多。
霍戍头一次见着他便觉得那双手不似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
他倒是心细会编造,说家道中落这才出来学宰杀牲口的手艺。
“也不怕霍哥笑话,那日在师傅家里我动了刀子,此后是再没有那般胆儿了,只得窝在铺子里。”
方禾叹了口气“我晓得师傅怕是以此对我已经早有了意见,想着那头不行,也只有把这头做好些。”
霍戍见其坦然,也由衷劝诫了一句“长久瞒着也不是办法,早些去说吧。既见你的诚心,乔师傅会仔细斟酌。”
“这是你们的事,我不会多说什么。”
方禾吐了口气“多谢霍哥,我也预备等师傅从南予县返还,便同他说和巧儿的事。”
霍戍应了一声。
两人方才说罢,纪扬宗便来了。
“生意可好啊”
“纪里正来了,坐。”
方禾在乔家见过纪扬宗,瞧见人来,连忙招呼道“里正可是要买肉”
纪扬宗摆了摆手“今儿村里送赋税粮来城里,我来找霍戍,结伴一道回村咧。”
“铺子便劳你一个人费心了。”
“纪里正说的哪里的话,师傅教我手艺,这自当是我该做的。”
方禾转又同霍戍道“霍哥,你有事便先去忙吧,铺子里有我。”
霍戍点了点头,同纪扬宗一道回村。
两人一路出了城,城里闹哄哄的还就着方禾说谈了两句,随后反倒是都没在言语。
路过城门口的板车,纪扬宗也没说要去坐,就那么跟霍戍一道步行顺着官道走。
两人也没交谈,就那么走着。
“近来在村里还习惯么”
半晌,到底还是纪扬宗忍不住开口打破了静默,若是自己不开口,只怕是身旁这人牵着那马死都不会说一句。
叫旁人还以为两人不是一路的。
霍戍直言“没不习惯的。”
“也是,行军打过仗的,什么地方会不习惯。”
纪扬宗默了默又道“那这些日子在忙些啥嘛。”
霍戍道“跟着乔师傅城里城外宰牲口。”
“就没旁的”
霍戍不解其意“什么旁的”
“你这手艺倒是用心学得好,乔老头儿都直夸。旁的却是不见得花费了一分半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