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兴抬手做了个手势,陈安这才退下。
出去后,他当即差人去寻张议来问话。
莫约过了两刻钟左右,张议才来驿馆,由差役领着进陈安的院子。
陈安坐在太师椅上,张议跪拜道“小人张议,参见陈书佐。”
陈安客气地做了个起身的手势,说道“你且起来说话。”
张议起身,陈安命人看座,他却怎么都不敢入坐,只应道“不知陈书佐唤小人来所为何事”
陈安摸八字胡,开门见山问“当初隔壁县闹事时,又是什么情形”
张议正色道“安县跟平阴大不相同,那边的豪绅也不过十多位,并且没有人养私兵。
“当时父母官张县令被杀,城中百姓惶惶,那帮土匪为了安内,这才从豪绅们手里抢来土地下放给老百姓。
“当地豪绅自然是不允的,可是架不住他们是不讲情面的土匪,再加之关门打狗,没有人来做主,只能咬牙认了。”
陈安皱眉,“后来呢,豪绅们可曾闹事”
张议摇头,“不曾,因为害怕。”
陈安问“城门开放后有跑吗”
张议答道“有一些跑了,但多数还留在安县,并且还有商贾反而同土匪们协作起来收蚕农们的蚕茧。”
他当即把周家的情形细说一番,听得陈安咋舌,似乎这才明白为什么平阴的老百姓都往那边跑了。
两方对比,那帮土匪确实挺会安内。
陈安缓缓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
张议偷偷地瞥了他一眼,意识到自己见缝插针的机会来了,故意说道“这回平阴的事闹得委实大,故而胡县令来借兵,安县立马借了,就怕生出乱子。”
陈安没有答话。
张议继续道“小人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安“你说。”
张议露出自作聪明的表情,说道“平阴的刁民委实蛮不讲理,哪有自己日子过不下去就抢豪绅的道理,朝廷狠该打打他们的锐气,杀鸡儆猴。”
陈安冷着脸看他,“如何杀鸡儆猴”
张议道“大牢里关押了这么多造事的,杀几人威慑,他们定能收敛不少。”
这话把陈安气笑了,却也没有训斥,只道“整个平阴有近两万人,全都聚到一起打豪绅,光杀几个人就能压下来吗”
张议“这”
他垂首不语。
陈安自顾说道“倘若杀人管用,早就杀了。”
张议搔头道“那该如何是好,刁民杀不得,豪绅也杀不得,衙门左右为难啊。”
陈安没有吭声。
张议暗搓搓调转矛头道“外头那些刁民人多势众的,个个都跟要吃人似的,衙门不敢动他们,那便只有捏软柿子了。”
听到这话,陈安扭头看他,意味深长道“软柿子”
张议无奈道“刁民、衙门和豪绅,咱们总不能让朝廷减赋税,刁民又不敢动,那就只剩下豪绅了。”
陈安若有所思地摸八字胡,也不知隔了多久,才问“平阴境内有多少家豪绅”
张议答道“有二十几家。”顿了顿,“他们多数都听余家的话,因为余家有背景,且养得有私兵,衙门一般不会去招惹他们的。”
陈安皱眉,当即问起余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