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既知是浮萍剑意,怎么有人要上赶着去找打呢一道剑意又不是会掉装备的野外boss。
他转头,却见谢邙与顾元鹤二人面色如常,没有对这两个少年的说法提出任何异议,但他们不可能听不见。
孟沉霜思索无端,只能暂且把狐疑压在心底。
铃骊辇在秋尘中跟着行人从南侧门进了雪席城。
顾元鹤急着寻找魔君燃犀的踪迹,然而谢邙依然一副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样子,提出李渡道友身上还有伤,莫惊春也不便跟随他们涉险,先找了个客栈把两人安顿下来,亲眼看着孟沉霜又喝了新药,这才转身出门。
雪席城地处凡间王朝大虞版图极北处,虽然一路走来,城中还算繁华,但怎么也无法与仙都楼城或凡间江南相比。
房间里全夯的是土墙,没有床榻,只有两张烤得发烫的炕,一张睡觉,一张坐谈。
孟沉霜让莫惊春上炕去坐着,用狐裘盖住腿,无论外面朔风再寒,莫惊春在屋里都不会觉得冷。
但孟沉霜自己却缩在角落的凳子上,离热炕远远的,又脱去外衫,才总算不觉得热。
剑阁那具道骨道心的身体已经算是不怕冷了,不到长昆山上最冷的时节,孟沉霜从来用不上谢邙准备的披风毛袄手炉等物。
哪想到这具魔骨魔心的身体火气更旺,像是他最初在寒川恶牢睁眼时那般,只穿一件破碎单衣,暴露在冰风雪雨之中,竟也不算难熬。
深秋里夜色降临得很早,客栈老板娘笑眯眯地给两位俊俏郎君送了油灯来,说是雪席城特产石胆油,用来燃灯比寻常烛火明亮百倍。
这倒是孟沉霜第一次拿石油原油来点灯。
木窗外风声呼呼叫唤着,房中灯焰却平静安稳,两点雪亮光芒照亮整间屋子,人影静静印在墙上。
莫惊春被暖烘烘的土炕烤得昏昏欲睡,原本拿着玉简医书在读,现在也忍不住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脑袋。
他长在南方春陵医谷,上留山中温暖湿润,四季如春,后来上了剑阁,又有孟朝莱时时用灵力法阵看护着温度,也未尝觉得冷。
现在体验了凡人的取暖法子,一时抵挡不住,饱暖思睡。
孟沉霜熄了一盏油灯,把瞌睡小孩哄上炕去睡。客栈中棉被粗糙,孟沉霜给他先贴身盖上光滑柔软的狐裘,再搭上棉被。
沉沉重量带
来某种神奇的包裹着人的安全感,把莫惊春压进深深的梦乡。
另一盏油灯还亮着,孟沉霜捡过一本线装纸质医书,在灯下翻着打发时间。
灯盏中,贴近灯芯的油面浮出细密的气泡,轻声噼啪裂开。
夜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推开门户,风声瞬间涌入房中,摇动燃烧的烛火,孟沉霜转头,见是谢邙披霜带雪地进来了。
外面不知几更下了雪,硕大雪花随风一起飘入房中,在热气里化成水雾,但谢邙衣袍冰凉,粘上的白雪贴紧布缕经纬,久久不化。
睡梦中的莫惊春被冷风一吹,迷蒙地皱起脸往狐裘里缩。
孟沉霜瞥谢邙一眼“风大,关门,静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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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邙怔了一瞬,随后很快地应了一声,关上门,来到孟沉霜身边。
烛火热气将他笼罩,深青衣袍上的雪逐渐化了,白迹消隐,水滴淅淅沥沥落了一圈。
“换衣服去。”孟沉霜埋头盯着书,有些犯困,迷迷糊糊习惯性地说了一句,等谢邙换了外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才惊醒过来片刻。
谢邙饮下一杯寡淡粗茶,面无异色,似乎没有察觉到刚才那句话对于“李渡”和谢仙尊来说有些过于熟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