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平和的气氛松弛了孟沉霜骤然紧张的精神,叫他终于被医书上错综复杂的内容催眠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他趴在桌上睡了半夜,胳膊下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了一方软枕垫着。
谢邙的身影已经离去,莫惊春又在屋外院里煎药,老板娘知道这个英俊小年轻看不见也听不见,只围在旁边慈爱地看着他,没多打扰。
离药成还有好一会儿,孟沉霜让小柴胡照顾好莫惊春,自己披上外衣,踩着雪离开客栈往街上去。
雪席城是边关重镇,夜有宵禁,昨日来时天色渐晚,孟沉霜一行人直奔客栈投宿,没有把城中景象看仔细,今日上街一看,城中尽是欣欣向荣之意。
街旁虽无摊贩,但商铺鳞次栉比,往来马队在雪席城买卖着中原与异域商品,各族来往,欢笑祥和。
朝城北望去,还有一座八角七层宝塔拔地而起,巍峨雄伟,檐梁造型古朴沉稳,但栏杆门户描金绘彩,绿琉璃瓦光明锃亮。
虽是古旧建筑,却时常得人修缮,塔前祈福敬香燃起的青烟越过平房低矮的屋檐,袅袅升入高空。
孟沉霜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他想知道雪席城是否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引动紫金密谒大藏罗盘,否则,他只能断言这件讯狱宝物终于屈服于岁月摧残,再也不灵了。
然而一路走下来,城中安详熙攘,实在无甚特殊。
不知不觉中,他竟随着城中修葺得最好的石板主路走到了宝塔之下。
宝塔高筑,檐角铜铃在雪后晴空下作响。
凡间祈拜神佛之所,常有气运护佑,或可遮蔽某些气息,孟沉霜思量着,正欲入塔查看,却被两个武人打
扮的壮士伸手拦住。
他们穿着同样制式的铁甲,领边绣了个“白”
字,手持兵刃,气势悍然。
一人抱拳对孟沉霜说“这位客人,今日白家主母上香,天王塔不接待外客,请回吧。”
孟沉霜停住脚步,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朝上看清了宝塔竖牌匾上的几个遒劲涂金大字明武天王塔。
塔前空地上伫立着一尊比人还高的金色铜炉,青色香灰堆积成山,冒出一个尖,在风中被簌簌吹落在地。
檀香焚烧的气息氤氲在空气中,再往里,天王塔底层赤朱门大敞,殿中更有千万盏耀目火烛摇动,将塔下照得亮如白昼。
三道丽人倩影立于金像前,千万盏光芒笼罩着她们,影影绰绰,仿佛被火光聚成的花包裹淹没,似乎是白家主母和她的女婢。
那么眼前两位大概是她的随行侍卫。
站在塔外阶下向里望,只能勉强看见金身塑像的双足,全貌之宏伟,可想而知。
不知这天王塑像本体会高至几层。
孟沉霜不在往前,脸上挂起一个客气的笑“我常听闻明武天王塔灵验,夫人这回是为家里求的”
外面街上巡逻的士兵也持着绣有“白”字的旗帜,这白家,大概是雪席城中重要的掌兵之姓。
而这位天王能在边关之城受到如此浩大的高塔香火供奉,又以武字称,应当是个与杀伐征战有关的神人,孟沉霜说白家主母是为家里求福,模棱两可,但不易错。
只是不知道,她是要求平安,还是要求胜利了。
侍卫脸上扬起一个憨实的笑,答道“是,夫人有孕六月,每月都会来天王塔为未来小姐祈福,客人见谅,请明日来吧。”
孟沉霜“”
“原来武天王也管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