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的摆设布置,更是比老太太的含饴斋还要富贵豪气。
更厉害的是,在倒座还有一间小厨房,一应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
平素府里人要进望月楼一次都不易,她如今想去,不用走前门,从这小月亮门,迈脚就去了。
锦鱼明白,她爹确实更偏心锦心。可是现在看来,对她也不坏,这就够了。
血缘真是极奇怪的东西。
她在庄上十几年,没见过她爹,总觉得是个陌生人。又因她娘的话,心里对她爹是有些敌视的。
不想昨日他救了她,又牵了牵手,她竟再也恨不起来。
吃过饭,怕秦氏担心,便穿好衣裳,带着豆绿茯苓两个去了浅秋院。
还没进堂屋门,秦氏就眼睛浮肿地冲了出来。
母女两个不过是一夜不见,竟像是隔了三生三世一般。
秦氏抱住她便痛哭失声,锦鱼本来没觉得如何,可她娘这一哭,她也忍不住酸了鼻头,泪珠儿一个劲儿地往下滚,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哭。
两人莫名地哭了一阵,倒是茯苓在旁边劝道“姑娘能住进紫竹斋可是天大的福气。姨娘该欢喜才是。”
锦鱼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她爹为什么要叫她连夜住进紫竹斋。不过是不放心许夫人与锦心,怕他不在家时,许夫人与锦心打上门来。住在紫住斋,许夫人与锦心却是不敢闯进去打人。
茯苓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天大的福气。
她娘听了茯苓的话,也止住了哭声,却开始全身上下查看锦鱼,锦鱼忙拉着她进了屋,坐在炕上,低了头给她看“只有这一处小伤。”
秦氏凑近细看,就见雪白如玉的肌肤上,三道细细的红紫,像完美瓷器上不该有的裂痕,分外惊人。她不由又泪如雨下,一边去翻出了药来,轻轻替锦鱼涂抹,嘴里不停地后悔当初不该回来,又把药瓶塞给茯苓,交待要一日涂两回。
锦鱼抬起头,整理了一下衣领,笑道“这玉肤膏还是我找人配的。我那里一大罐子呢。昨晚就涂过了的。”
秦氏便也罢了,扭着头把她玉肤膏收进竹匣子里。
不想锦鱼猛地瞧见她娘雪白的颈侧竟有梅子大小一块青紫痕迹。不由大惊失色,一把拽住她娘,嘴里嚷道“娘,你这是发的什么疹子叫我好好看看”
不想秦氏猛地一推她,双手紧紧遮住了颈子,一张粉脸红如秋桃。
若不是豆绿眼疾手快扶了锦鱼一把,她非一头从炕上栽下去不可。
她不由大觉怪异,正要问幽菊怎么回事,却见幽菊也是满脸的红,嘴角欲笑非笑十分憋不住。
秦氏却已经直接缩到墙角去了,嘴里结结巴巴道“没没事,叫叫大蚊子咬了一口。”
锦鱼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都九月中了,哪来的大蚊子这么厉害
再看她娘,就见秦氏脸色红比桃花,连眉眼之间那总抹不去的轻愁都无影无踪了。
锦鱼越看越可疑,这才注意到她娘居然穿着件樱桃红的夹袄,领子上还缝着雪白的兔风毛。回府后,她娘还没穿过这么鲜艳的衣裳
可她娘与幽菊这模样,分明是不打算说实话的。
她只得暂且放下。回到自己屋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悄悄吩咐豆绿去打听出了什么事。
不过片刻,豆绿回来,满脸愤然,皱着小鼻子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昨儿个侯爷叫姑娘搬去了紫竹斋,他却来了浅秋院定是侯爷拧的”
锦鱼。她爹再怎么样,也不像是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呀
却听一旁“噗嗤”有人笑出了声。锦鱼看时,却见茯苓红着脸儿道“姑娘别追问了。想来侯爷跟姨娘和好了,是极好的事。”
豆绿满脸不服,锦鱼却隐隐有些悟了,顿时也红了脸,拉住豆绿,叫她别再哆嗦,赶紧收拾东西。
锦鱼在紫竹斋躲了几天,许夫人和锦心也没来找过她麻烦。
据豆绿打探来的消息,说是许夫人病了。锦心一直在侍疾。
锦鱼知道自己与许夫人跟锦心这是结下大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