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的心猛地一沉,又忽然一松,心底无尽的、无望的受折磨之感松动些许。她仿佛从一个不断轮回的漫长梦魇中稍稍抬起眼皮一般,露出一个苍白笑意,形状姣好的眼睛里慢慢汇出明亮的光“观婳姑娘语话轩昂,有千丈凌云之义气,诗音又怎能不襄以援手只一个疑问,这样重大的事,姑娘为什么独独告诉我”
观婳勾起唇角“那我也要问,为什么不是林夫人”
林诗音读过书,学过武,有一颗真挚的仁义之心。即使兴云庄管家事宜大半掌握在龙啸云手里,她也独享头一份的尊贵,没有下人胆敢质疑、阻碍她的决定。而她女主人的身份,也是掩人耳目的保护伞。
“诡画一事若是传出去,难保不会引来有心人的视线,争夺、利用,嫁祸他人”林诗音语气中的讽刺之意越凝越多,到了最后,竟发出一声惨笑,“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已在这上面吃足了苦头。观婳姑娘放心,诗音便是死,也绝不会将此事对他人吐露一分半毫。”
“无妨,如果有人逼问你,那还是林夫人的性命重要。”观婳眨了眨眼,将一个小巧的包袱放在林诗音面前,“这包裹里的是人人争抢的金丝甲,以防万一,林夫人在诡画被封前,最好日日贴身穿着它。”
“你有金丝甲这件事,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义妹林仙儿。”
林诗音接过包袱,伸手一探,便知那金丝甲确实是一方极高明的防御宝物。她已不知多久未受到过来自外人、又这样妥帖的关怀,当下眼眶一酸“这,这怎么能给了我得姑娘穿着才对”
“我自有护体真气防身。”观婳微笑。“兴云庄内讨伐桃花盗一事,也万望林夫人多作关心,说不定,这诡画也与桃花盗有所关联。”
听闻此言,林诗音也神色一凛“确有可能,你放心。”
说罢,她又目露犹豫“不是我不看好兴云庄的江湖豪杰,只是那不知藏在何处的诡画如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这庄子里的人多数是要成其俘虏的。我此时不便出庄,若姑娘能邀常映雪女侠过府一叙,无论是抓捕桃花盗,还是寻找诡画踪迹,都更多几分把握。”
“哦就是大名鼎鼎的一剑霜寒常女侠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林夫人与常女侠有旧不成”观婳好奇道。
林诗音露出几分真切笑意“是的,她尚未拜入师门学习武艺时,曾在李园隔壁小住,我们有过来往。”
她又取出几张名帖,亲自写了信函,递给观婳“我想,她应该一直记挂着李兄弟,若我写信相邀,必是肯来的。”
便是你不开口,我也要问你的。观婳接过名帖,对事情进行的顺利程度感到满意,心中计划也渐渐有了个雏形。
“交浅不必言深,这是江湖人人皆知的道理,可是观婳还要冒昧说一句。”
林诗音心头一痛,她怕眼前少女要提到李寻欢,竟想提前堵住耳朵。
“林家闺秀,兴云庄女主人,爱子之母,或者大兴朝万万女子中的一员”观婳看着愣神的林诗音,乌黑深邃的双眼在夕阳余晖下折射出一丝血光,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之感。
观婳自觉性子十分温和佛系,所以如果有人对她好,她也会回馈同等的积极感情。
“这些名头之前,林诗音,首先是林诗音,最重要的,也是林诗音,没有人能剥夺这个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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