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尖端初红之时,梅兰克的夏天打包起了行囊,预备离去。
探病过后两天,夏满恢复上班,去参加莱维剧团的最后一场义演。
今夏的义演以一场麦克白作为句点。
该剧目以反派为主角,麦克白作为胜将回到王朝,满身荣耀,却因女巫预言他将为王,而生出反心、屡次杀戮。
最后他失去一切,带兵回到沙场,高喊着“擎起雄壮的盾牌,尽最后的力量”,奔向注定的死亡。
来看这一场的观众非常多,台下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头攒动,还有些家长带了小朋友,让小朋友坐在自己肩头观看表演。
整场表演结束,大大小小演员的集体谢幕。
四周响起了长久不息的掌声。
夏满鞠着长长的躬,从余光里,看见许多陌生的、熟悉的面孔,都在台下鼓着掌。
阳光正好,他只觉一股饱满的、流动的生命力在世界里焕发。
演员们陆续回到后台。
作家结束了闭关,为支持他们,特意买来了一些鲜花,送给他们每一个人。
她笑道“今天演的太好了,居民评价很好,经理说要给大家放一周假呢。”
众人欢呼,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周要去哪里玩。
问到夏满,夏满还没答,目光先瞟见从门口进来的二人。
他拉开椅子起身,招手“这里这里”
闻家姐弟看见了他,朝他走来。
闻荷穿着一件皮质紧身上衣,短裤、长靴,带了鸭舌帽假发,形象飒爽。
“你好啊,小朋友,”闻荷笑眯眯的与夏满打招呼,“我坐在前排,看见你,演的很好嘛。”
夏满不好意思“我也看见你们了,就一般般吧。”
闻荷道“很谦虚呀,你是亚裔吗哪国人”
夏满一愣,悄悄瞥向闻霖久。
闻霖久也是眼神微动。
他刚要说话,夏满拿出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利利索索的叫“姐姐,我叫夏满,a城人。”
声音清脆讨喜。
闻荷有些吃惊“咱们是老乡。”
她和夏满说了几句话,那话题和上次几乎一样。
夏满没有流露出异常,陪着她说话。
几句过后,作家过来找夏满,问他是否和“李”聊过。
但这时候不适合说这个话题,夏满指指闻荷,介绍说这是自己很喜欢话剧的一位姐姐。
作家情商颇高,与她打招呼,而闻荷的目光朝后,落在一把道具长剑上。
她几步上前,将剑握在了手心。
作家“这很重,你”
闻荷挽了个剑花,单腿前蹬,击剑向前。
长剑划破空气,发出响声。
作家一呆。
那是非常标准的击剑姿势。
闻荷将剑收了回来,头也不回的朝后一掷。
那剑精准的、稳稳当当的被插进了剑匣子里。
引来老外们的一阵掌声。
而闻荷只一笑,便飒爽的朝外走去。
大街上,行人熙攘,很是热闹。
这是一座有年头城市,建筑保留了许多中世纪风貌,灰色墙壁和尖塔在夜色点缀里带着质朴古意。
闻荷摘了帽子,还有帽子下的假发,扔到垃圾桶里。
她走进一家买手店,换了身行头。
合着短短的寸头,像个很富个性的时尚超模。
夏满与闻霖久对视一眼,都放慢了脚步。
他们跟在了几米之外,看她自由的行走。
走在一个平常的、休闲的周末夜晚里。
这条街并不长,一会儿就走到了底,商业气息消散,四周安静下来。
两人跟着闻荷的脚步,沿河走到了一个桥洞底下。
那桥是一位国王为纪念小女儿修的,桥上已不过人了,桥洞下灯光昏暗。
角落里,有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带着一条大狗,架了一个铁锅煮红酒,热气腾腾,罩住了墙壁上的灯,异国的一切都显得朦胧。
他们在这里丢掉了闻荷的踪影。
闻霖久略显着急,向卖煮红酒的老爷爷描述特征。
对方为他指了一个方向。
闻霖久快步前进,夏满却回过头,看了又看。
直到闻霖久走出一段,快跟不上了,夏满才小跑跟上去。
桥洞之外,灯光悠长。
路边栽种了一种果树,果实成熟,散发香气,混着红酒的气味,一缀在夜里。
当地昼夜温差大,夏季尾声的夜晚已经透着凉意,夏满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抬手将衣服拉链拉到顶,盖住了嘴巴。
闻霖久回看他“冷吗”
夏满的声音瓮翁的“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