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陆断进警队后第一次心生恐惧,双脚像灌了铅似的动不了。
还是赵肃臻同志冲过来一脚给他踢出去,却替他挨了这枪。
幸运的是,赵肃臻同志出动前穿了防弹衣,那一枪打在他肋骨处,受了点冲击性轻伤,人没大事。
师傅救了他,对陆断来说,这是个让他铭记一生的教训。
从那之后,陆断开始收敛锋芒,变得稳重,学会冷静思考,判断赵肃臻同志教会他很多道理,无论是做警察,还是做人。
只是可惜,后来这么好的一个人,牺牲了。
他葬身火海,从此永远埋在了黄土里。
陆断思虑良多,也和喻白说了很多话,说到嘴皮子都干了,到后面深藏于内心深处的酸涩与苦楚蔓延开来。
他喉结艰难一滚,停下话音,闭上眼,抬手按了下充血发胀的眼皮。
“陆断”
喻白看他情绪消极低落,心里也跟着难受极了,眉心紧锁,咬了下嘴唇。
这个人平常看起来霸道又不讲道理,但真的遇到事情总会第一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收敛情绪,变得冷静可靠,给人以莫大的安慰和安全感。
就算受了伤,陆断为了不让他担心,一般也会说没事。
只有在特意卖惨博取同情,有目的,想做什么事的时候,才夸大其词地喊疼。
很多时候,喻白心里都知道他是装的,但就是狠不下心,做不到不管不顾。
今晚是喻白第一次看到陆断在他面前露出相对脆弱的一面。
好像一块硬骨头剖开碾碎了,让人看到了里面的骨髓,柔软而惨烈,让人心疼。
喻白也红了眼圈,他在沉默中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陆断手臂,笨拙安慰,“陆断,你别难过,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才好,但是我,我可以”
陆断突然侧身用力抱住了他。
喻白戛然而止,余下的话音尽数消散。陆断的呼吸落在他耳畔,每一下都带着潮湿的温热,扑在他细小的绒毛上,痒痒的。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让我抱会儿就行。”
耳边响起含糊低哑的声音,很轻,却有着穿透耳膜传入心里引起悸动的力量。
好热而且湿湿的。
喻白的耳尖敏感地动了一下,小声问“陆断,你哭了吗”
“是,所以你别想着看我。”
陆断深埋在他颈窝,不管有没有真哭,他都不想起来,深嗅喻白身上的味道。
小呆子乖乖的,香香软软的。
“二十二号我去滨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他突然问。
喻白小声,“可是我学校还有课,去不了的。”
“那周六我拳击馆开业,你能来吗”陆断皱眉,退而求其次。
“我”
喻白的声音听起来更小了,有点心虚,“周末两天答应了许老师去医院帮忙,所以、可能也我晚上再过去是不是来不及啊”
“怎么哪都有许应”
陆断咬了下牙,十分不满,报复性地将喻白抱的更紧,似乎想把人嵌到怀里,“说什么都不行,你总得补偿我点什么”
喻白动了动唇,脸很热,“补偿什么”
“你之前还欠我一次,这是第二次,都先攒着,等我想到再说。”
陆断的呼吸声落在他身边。
“补偿”现在用太亏,都留着,留到在一起之后,到时候可以提点过分的。
喻白没吭声,半仰着头被陆断抱着,眼尾和脸颊在灯光下透着莹润的粉色,好欺负的样子。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扣在他腰后的这双手。
感觉力道很微妙,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指腹很烫,五指收拢的时候要松不松,欲挪不挪。
一下一下,碰得喻白很痒,细微的电流顺着他的脊骨末端一路往上,窜到大脑炸了一下,腰背敏感地僵着。
他忍不住面红心热,胡思乱想怎么会有人、有人把拥抱都能抱成这样子的
“陆断”喻白闷了好半天,脸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红。
直到感觉自己快蒸熟了,他才瓮声瓮气地说“你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