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寂静得诡异。
晏书珩先说了话“没想到江某此生还能再见周小将军。”
那周小将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快步走到祁茵跟前。
祁茵双眼泛红“你”
周小将军笑了“一年未见,连夫君都不会喊了”
他不顾外人在侧,一下将祁茵拉入怀中“我回来了。”
祁茵不敢置信,一向口齿伶俐的她话都说不全“夫”
“生分了也无碍,回去后慢慢叫。”周小将军揽过祁茵,转身同众人问候,轮到阿姒时,他看向晏书珩“这位是”
晏书珩淡然看他,又将目光放到阿姒身上“是江某妻子。”
祁茵冷哼一声,但最终保持沉默。周小将军则怔了瞬,笑道“江郎君可真费尽心思”
阿姒在旁听着,颇感无奈。
这对年轻夫妇真有意思,连夸他们夫妻恩爱的措辞都如此妙趣。
从他们对话中,她得知周小将军此前在平乱时失踪山野,奄奄一息之际被人救下,昏睡一年才醒来。
他和祁茵一样的飒爽利落。
一通寒暄后,他转向祁君和,朗声笑道“此前我已派人快马送信过来,兄长未收到”
祁君和从怔愣中回神。
他笑笑“昨日我同时收到两封信,一封报丧,一封报喜,按民间俗礼,历来都是喜事让着丧事,便想等过两日再说。”
祁茵若有所思,定定看着兄长,调侃祁君和“阿兄,你不会因为不舍得我走才故意把信藏起来吧”
祁君和并不看她,而是看着院中的桃树,他沉稳得像位长辈,让人无端有隔了一辈般的生疏“都嫁人了,还那么调皮。”
周小将军听闻此话朗声大笑,在祁茵头顶揉了揉。
祁茵眼中瞬时平静。
周小将军很干脆“阿茵旧病复发的事,我听岳丈大人说了,如今我已回来,兄长可以放心了。我还有军务在身,不能久留,若兄长同意,我想今日就把阿茵带走。”
祁君和道“好。”
又嘱咐祁茵“收拾去吧。”
旧病复发的一年里,听兄长话已成了祁茵的习惯,她听话地走出几步又忽地停下,茫然看着祁君和。
周小将军知道他们兄妹素来亲厚,爽快一笑“阿茵要是舍不得兄长,我便先自己回去,过些时日再来接你也可”
祁茵征询地看向祁君和。
兄长端方坦荡,无半点私欲。
她淡淡收回视线,在兄长劝说前开口“不必了,我性子顽劣,常让阿兄头疼,
“再留下去就要犯错了。”
很快,祁茵便收拾停当,和周小将军登上离去的马车。
送别前,祁茵拉过阿姒。
她塞给她一支玉簪,内疚道“抱歉啊,我这人冒冒失失,平日要不是阿兄管着,指不定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这玉簪就当赔罪礼。”
阿姒笑了“阿茵多虑了,你性子活泼伶俐,我很喜欢。”
“当真我也很喜欢你”
祁茵很高兴,替阿姒别上簪子“我这簪子可是货真价实的美玉,比你家夫君那支以石充玉来哄骗女郎的簪子不知好到哪里去。”
她在阿姒手心重重捏了捏“日后若来健康,要来找我哦。”
阿姒笑着答应了。
“我会的。”
马车隐入山林之中。
祁君和看一眼路面上长长的车辙,目光停落在院前断了一个枝丫的桃树上,晏书珩顺着望去。
祁君和扯扯嘴角“这断枝是阿茵发怒时折下的,总算把这樽佛送走,再不必担心有人毁我桃树。”
晏书珩装着看不到他眼中隐忍的愁绪,想起周小将军牵着祁茵离去时利落洒脱的背影。
那是身为夫妻的特权,纵是亲人,也得给“名正言顺”让步。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祁君和肩膀。
回到院里后,晏书珩拉过阿姒,长指轻抚她眉心“阿姒心不在焉,是因祁家兄妹么”
阿姒以为他又要笑她总是想歪,赧然笑了“在感伤离别罢了。”
晏书珩
点了点她额际,轻叹“他们并非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