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慕也在看铜镜里的阿栀,视线逐渐游离,不跟她对视,“”
阿栀,“”
好家伙,就会背第一句。
朝慕抿了下唇,垂眸抚着腿上的书皮,蔫蔫的,“我也觉得我愚昧,接受能力不灵敏。”
阿栀捏着梳子心想,你可太不愚昧了,接受能力也十分灵敏。
朝慕说着说着苦恼地一歪头,阿栀眼皮瞬间重重一跳。
亏得她反应快,好险才没扯疼朝慕的头发
朝慕扁嘴,“可我要进太学,九日后便是入学考试,我若是考不好皇室跟齐府脸上都不好看。”
世家子弟入太学是为了博个好前程,而世家女入太学则是为了做皇室后院储备媳。
像朝慕这样的“未来六皇妃”进太学,纯粹是为了跟六皇子近距离相处,好方便培养感情。
听她提到这个话茬,阿栀不由想起书中所谓的“剧情”。
六皇子心仪的女子也在太学里。
小郡主起早贪黑背书,就为了进太学跟六皇子相处,而六皇子现在估计正在太学里跟心仪的女子眉目传情呢。
等小郡主进了太学,不知道是何场面。
阿栀“怜爱”地低头看了眼朝慕。
可怜见的。
她这会儿倒是希望朝慕是个黑芝麻馅儿的“笨蛋”小甜糕,完全记不住“女四书”的内容,这样将来说不定就不会因为“清誉”二字自裁了。
阿栀垂下眼,心里想事情的时候也不耽误手上的活儿。
她动作麻利的给朝慕挽好头发,又往上面簪了一根红玛瑙簪子,正好配朝慕今日穿的石榴色红襦裙,衬得整个人唇红齿白面色娇嫩,越发的好气色。
朝慕对着铜镜左右扭头,眼里露出惊喜,“好看。”
阿栀浅浅笑笑,面对称赞宠辱不惊。
“阿栀。”朝慕仰头,眼睛亮晶晶的,朝阿栀招手示意她弯腰过来。
阿栀有些疑惑,但却顺从地照做。
朝慕伸手把桌上的小匣子端过来,打开盖子,用袖筒遮着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
阿栀低下头垂着眼看不见,只觉得小郡主好像把什么东西簪在了她耳边的发髻上。
刚才在墙拐角处嗅到的清浅冷香再次浮现。
“好了。”朝慕扒拉铜镜对着阿栀。
阿栀直腰抬眼,就撞见铜镜里的自己。
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自己的脸蛋,而是鬓角处插着的细细一支红梅。
像是清晨才从树干上折下来,红色的梅花花瓣上还带着水汽,鲜艳欲滴。
可能因为磕到了头也可能因为心里没适应新环境,阿栀脸色其实有些苍白,唇色也浅淡,加上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条配着身上浅青色的丫鬟服,里里外外透着股寡淡的意味,显得整个人没有气色跟生机。
如今头上多了支红梅点缀,整个人瞬间多了抹艳丽的色彩,为她增添了几分鲜活跟生气。
阿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她从扁平变得立体起来。
像是颜色寡淡浮于画纸表面的一幅画,被人涂了一笔明亮的色彩,看起来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郡主哪里折的梅花”阿栀抬手轻轻碰了碰,她好像没看见梅树。
朝慕合上空匣子,眨巴眼睛,“你从偏房过来的时候没注意吗墙边那株就是梅树。”
她说,“今年开的最好,我清晨起来去院里背书的时候瞧见了,便为你折了一支。”
本来是出去清醒清醒方便背书,结果折完红梅瞬间忘了自己是出去干什么的,直接又回来了。
阿栀看着红梅。
她还真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身边景色,没注意到自己气色,更没注意到小郡主笑起来的时候,梨涡凹陷,鲜活生动,当真应了那四个字
笑靥如花。
阿栀垂下眼,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小郡主的命运,也不想让自己跟齐府之间的羁绊加深。
朝慕却洗了手,食指往自己口脂盒里一蹭,手背在身后,眸光清亮,“阿栀”
阿栀下意识抬眼。
朝慕眉眼弯弯地将自己蹭了口脂的食指轻轻点在阿栀颜色浅淡的唇上。
小甜糕说,“这样瞧着有气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