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漠然地撑着下颌,眼皮轻垂,后者也神色肃穆,严陈以待成吧,后者其实都要疯了。
这本该是连祁处理政务的时候,而找不到最高指挥使也不敢找最高指挥使的下属们把需要批注的文件统统被传送到副官的星脑上,催命似的通讯一个接着一个。
政坛瞬息万变,送来的消息里不乏皇帝陛下的传令,但他什么都没敢跟连祁说。
主要是连祁今天很不对劲。
行事也太过诡异。
分明是跟人干仗都绝不从后方偷袭的类型,先前一本正经地扛着一堆刀枪剑炮出去,结果用麻袋和迷药那么朴实无华略显下作的手法,还一路上亲力亲为地扛回来。
分明是连虫母的投降仪式超过一个小时都要甩脸色的人,居然盯着个几乎没有变动过的影像硬生生地看了五个副官瞥了眼时钟,得,现在是六个小时了。
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既然要看,为什么不进去看,非要隔着个屏幕
他很确定,这是寻常人类,不是虫族,也不是外星物种。
没什么攻击性,也没比寻常人多长个脑袋或者尾巴,顶多长相俊秀一点,气质清朗一点。
然而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更况且连祁想起某位皇子的穷追猛打以及连祁毫不留情的冷硬态度,副官默默地想,宇宙外面干枯了千百年的石化行星上生出鲜花的概率,都比他们上将被色相迷惑的概率大。
除去出众的样貌,宋知白本人也没什么稀奇。
是不论筛多少次都很普通的背景,在孤儿院里时连姓名都没有的孩子,幼年被宋氏收养,大学毕业后在本家任职,辞职,再是创业,工作室刚起色就失踪了。
社会关系更是单薄,除了家里几个并不亲近的亲属,再定时给孤儿院汇款所以和院长有联系外,没什么亲近的朋友。
当然,档案里边也记载了宋知白与连祁一夜风月的前因后果,以及那段开始和结束都很仓促的监视。
可太久远了。
副官深知自家上将是有仇当场报的类型,既然五年前都没做什么,如今就不可能翻旧账。
一个个想法和可能被排除,副官怎么也找不出来那人的看头,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后颈一凉,就对上连祁冷然望来的眼。
眼底迸发出不动声色的占有欲,和某种看不清意味
的危险。
得,不给看。
他干巴巴地转过脸,轻咳一声,“报告,医官的检查报告里说没有迷药残留了。”
连祁“嗯。”
忽地,那人翻了个身,微微散乱的头发下露出光洁的,有些殷红的额角。
见连祁漫不经心移开的视线微凝,副官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应该是被蹭着了,麻袋料子挺糙的。”
连祁“嗯。”
连祁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目光却依旧一瞬也不错开。
副官实在拿不准他的想法,也开过口了,索性壮着胆子继续问,“那您看他是,哪里有问题吗”
过了很久,连祁才淡淡地说“就是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副官没有听懂,没有再说话。
连祁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重新一点点描摹宋知白清隽的五官、有些清瘦的下颌、微弱但起伏明显的胸腔。
他平静地想。
宋知白原来真的长这个样子。
在这五年里,宋知白原来过得还蛮好。
修剪细致的指甲,搭配合宜的衣衫鞋袜,还有用品上昂贵的品牌标记,无处不体现出被认真对待的细致。
他白皙的皮肤没有被炙热的太阳烘晒过的痕迹,干净柔软的指尖上没有茧子和破损,更没有连祁曾经以为的,被虫族抓走伤害,断手断脚甚至死亡之类的悲惨情景。
连祁眸色越发黑沉,与此同时,机器打破沉默,发出滴滴的响。
副官呼出口气,“长官,应该是快醒了。”
连祁起身,冷漠地扯了扯唇,“那就过去吧,见一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