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芙绵也不指望江砚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来宽慰她,哭过之后更加困倦,她正思索着找什么理由让江砚离开,听见那边传来的动静,擡眼望去,江砚已经脱了外衣上榻来。
“表、表哥……你这是?”
江砚的举动令姚芙绵惊愣得不知如何言语。
两人共处一室已久,却是迄今未同塌而眠过。
江砚将床尾蜷在一处的被褥扯平整,做完这些才看向姚芙绵,问道:“芙娘想说什么?”
姚芙绵张了张嘴,目光落在江砚与自己身上盖着的同一张被衾上,最终还是将欲出口的话咽回去,转而说道:“我睡前时常翻来覆去,入睡后还会呓语,表哥与我同榻,恐无法睡得安稳……”
姚芙绵说完后便静默看着江砚,暗自祈祷他能够放弃与她同床的念头。孰料江砚听完,也仅是平静地道一句:“无妨。”
姚芙绵自是不好再说什么,背对着江砚缓缓躺下。
黑夜寂静无声,身侧突然多了个人,姚芙绵一时难以适应,躺了好片刻仍是难以入睡。
她不清楚江砚是否已经入睡,侧卧令她肩膀发酸,她小心翼翼地翻个身,哭过后的抽噎使她在平躺之后深吸了口气。
身旁在这时传来动静,是江砚靠近,将她搂到怀里。
姚芙绵霎时浑身一僵,思绪也在这时变得混乱。
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娘子,平日看的话本便稍有提及关于男女间的床笫之欢,何况江砚与她待在一处时的所作所为,都让姚芙绵对这些事隐隐有了些了解。
只是眼下若是发生,实在不算好事……
姚芙绵一颗心高高提起,然等了片刻,江砚并未再有什么举动。
他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在黑暗中略显缱绻低哑。
“明日带你出去。”
“当真?”
姚芙绵稍稍擡头,目光只触及他的下颌。
江砚这几日都不许她外出,今夜突然改变心意,让姚芙绵惊喜不已。
江砚眼也未睁开,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得江砚允诺,姚芙绵心满意足,原以为与江砚同眠会难以入睡,未料到放松之后困倦再次袭来,不多时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姚芙绵夜里并不如她所说的那般不安分会说呓语,她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的姿态与入睡时相差无几,只是身侧的被褥早已发凉,江砚显然离开许久。
未见到江砚,姚芙绵也不心急,她清楚江砚既答应她,便会做到。
过了午时,江砚方回。
与前几日的抑郁寡欢不同,姚芙绵一见着江砚便忍不住漾开笑,欢喜地迎上去,关切问道:“表哥可用过膳了?”
“尚未。”
姚芙绵便让侍者去准备,殷勤地服侍左右,半个时辰后,如愿与江砚一同踏出大门上了马车。
她不问江砚要带她去何处,只要能走出这座别苑,去哪她都没意见。
她掀起帘子看了一路的景色,再寻常不过的一棵树在她眼里都变得万分可爱。
江砚带她来到河边。
河岸两旁生长有许多高大的树木,七月流火,树叶已变得金黄,风一过便簌簌落下,铺在地上好似满地黄金。
姚芙绵看见对岸有树结了果子,好奇地想要过去看。连接两岸的是一座石拱桥,距水面约莫七尺,想来是此处不常有人来,是以桥的两边并无勾阑围挡。
姚芙绵提裙走上石桥,对跟在她身后的江砚叮嘱道:“表哥当心些,莫要滑倒摔水里去了。”
桥面算不上多窄,同时容两人并肩而行绰绰有余,江砚仍是应道:“好。”
过了石桥,姚芙绵来到那棵结着果子的树下,仰头往上看。
低处的果子已经被采摘过,只剩高处还挂着圆而饱满的果实,掉落在地的,早已腐坏或是被鸟兽食过。
“想要?”江砚问。
要摘下树上那些果子并非难事。
姚芙绵摇摇头,说道:“只是瞧着有些稀奇罢了。”
江砚虽是拘着她的行动,在吃穿用度方面却是从来不会短缺她的,甚至说得上是有求必应,姚芙绵并不会垂涎着郊外不明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