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树下看了片刻,又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江砚始终跟在她身后。
此地人迹罕至,静谧清幽,入目皆是掉落的枯叶。
很快姚芙绵便失了兴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石梁那处停下。
此次出行,只有充当车夫的肃寂随行,并无其他侍卫。
姚芙绵看着停在对岸的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砚走到她身旁,说道:“可还有何处想去?”
他记着姚芙绵从前喜好与江馥去江边,只是这几日江边风浪大,去不得,便带她来此。
倘若姚芙绵说的不是那些喧闹的地方,江砚兴许可以带她去。
姚芙绵看着江砚,缓缓垂下眼。
“表哥事务繁忙,想必今日带我出来已堆积不少政务,不早些回去,可会耽误表哥正事?”
闻言,江砚笑了笑:“既答应了你,其余事我便会处理妥当,不必顾虑。”
姚芙绵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重新踏上石桥,随意地同江砚问起肃炼。
自那回姚芙绵向江砚告状之后,她便许久不曾见到过肃炼。
“他另有要事。”
姚芙绵不喜肃炼出现在跟前,江砚便让他去盯着三皇子的动向。
姚芙绵轻轻颔首,不再过问。
秋风习习,从林中而过卷来一些细碎的草屑尘埃,在走到石拱桥最高处时,姚芙绵蓦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止步捂上左眼。
“眼里好像进沙子了。”
左眼一阵刺痛,姚芙绵忍不住用手去揉搓。
江砚上前半步,捉住她还想继续揉的手,低头去看。
两人面对面,身后各是毫无遮挡的石桥边缘,底下是流淌的河水。
姚芙绵左眼紧闭,眼睫被泪水沾湿黏在一处,右眼尚且无事,无辜又可怜地望着他。
“不可用手,当心发肿。”江砚敛眉沉声,“回去让医士看过。”
姚芙绵颔首,抽回自己的手,用手背给尚在发痛的眼皮凉了凉,小声道:“还是好痛。”
“先回去。”江砚道。
姚芙绵点了点头,眯着右眼,目光越过江砚,瞧见马车边上的肃寂正看向被风拂过发出声响的草丛,并未注意到他们这处的动静。
她缓了缓,尝试睁开左眼。
当她完全睁开的那刻,江砚看清她眼底的血丝,眼眶湿润发红,显然是极不好受。
江砚心上一软,正想出言安慰,却听姚芙绵出声。
她的嗓音不复往日的娇柔,在此刻平静得可谓冷漠。
“江砚,别怪我。”
而后胸前便传来一股强势凶狠的力道,将他往外推,江砚毫无防备地朝后跌去,欲出口的话堵在喉中,身体不断下落,眼睁睁看着姚芙绵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声“哗啦”的响声后,江砚彻底消失在眼前。
姚芙绵手还僵持在半空,维持着推江砚入水时的姿势。
她不敢去看石桥下的江砚是如何挣扎的,怔怔地瞪着眼,左眼不受控地汇聚泪水,再无声无息地滚落。
肃寂在听到水声之后立刻跑过来,毫不犹疑地跳进水中。
姚芙绵顷刻回神,忍着左眼的痛楚,朝着马车所在跑去。
当她握住缰绳时,回头看了一眼。
江砚已被肃寂拖拽着,往岸边去。
而后姚芙绵再不迟疑,驱车离开此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