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冷声“不必。”
他转眸瞥了她一眼,独自走到屏风之后。白色的帘布被斜阳照透,谢砚的身子被映成一道淡淡的剪影,紫芜痴然瞧着,只觉呼吸滞缓。
片刻过去,谢砚穿戴好,徐步走出屏风。
他穿了身碧色深衣,外披件水白半袖长衫,衣衫系带齐整,只以一枚玉簪冠发,轻衫缓带,公子风流。
紫芜跟着他的步子走到书案边,见原本摞着的那叠书变换了位置。
他蹙眉,还没开口,紫芜已应时道“少夫人先前从书阁拿了些书,方才还了一本过来。”
谢砚静了半晌,才问“她来过”
紫芜忙道“公子那会儿还在歇息,少夫人便没进门打搅,顺嘴儿托婢子将书归还,还说夫人嘱咐今日不必问安。”
她自以为说得已很详尽,不会令谢砚生出旁的疑问,更何况,她也不愿与他多说顾念的事。
谁知谢砚道“案上的书哪本”
紫芜一怔,悄悄撇了撇嘴,这便从那叠书中抽出小相山记,恭敬地递给谢砚。
他垂眸一瞥,稍稍意外。
紫芜小心翼翼地抬眼探瞧谢砚的表情,可他眼神平静,毫无情绪那般又将书搁下。
她不由暗喜,脸上的神色也松了下来,不由主动道“若公子不愿少夫人来书阁,今后婢子替您打发。”
谢砚垂眸打量着她,微微蹙眉,“多看书是好事。”
紫芜一时无言,只得局促地赔着笑。
谢砚音色平淡“不必揣测我的心思,再有下次,账房你也无需回了。”
紫芜大惊,忙跪地连声认错,谢砚的长衫从她跟前掠过,带起一阵冷风。
他沿着游廊往疏雨轩走,日光攀沿长廊转移,走到屋前正是满院金黄洒落。
清心和月梅候在门外,见着谢砚俱是意外,忙福身见礼。
谢砚提袍走进屋,“人呢”
清心没回过神来,倒是月梅机灵“回公子,少夫人在次间看书,看了近一下午。”
谢砚点点头,提步走进次间,才过门帘,却见里头有人伏案假寐,手里还握着支半干的笔,臂弯压着一本翻开几页的书,正是他那本大帆的上册。
月梅见状大惊失色,忙要叫醒顾念,谁料谢砚一挥手,她稍稍犹豫,只得福身退下,心底为顾念捏了把汗。
谢砚移步案前,见她朱唇轻启,长睫微颤,侧脸透白丰润,在白晃晃的日光下更显娇俏。
书翻开,一侧按着张纸,上头写了几行字,他扫过一眼,竟是将他的注解又作了番总结拆悉,用词更为浅显明了。
他不由勾了勾嘴角,忽而起了阵古怪的念头,心中遐思一起,他已抽出那本大帆举到身前,随即两指一松,那书复又重重地砸在案上。
顾念浑身一抖,霎时间瞪大眼坐直,可睡梦半醒,她眼神懵懂迷茫,竟不知发生何事。
就在慌乱之际,她抬头便瞧见了谢砚的脸,他眸色隐笑,唇角的弧度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