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的要务,自然不是多问她究竟如何做到的这一出,而是尽快凭借着这出形势的转变,调整吐谷浑作战的方略。
“来人,速召裴将军前来议事”李清月的到来,让弘化公主眉目之间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
现在
总算到了让他们反击的时候了
脚步匆匆朝着天子寝宫而去的上官仪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打从显庆五年天子头风病发,甚至是更早时候由皇后提议设立洛阳为东都开始,上官仪就始终觉得,皇后总该退回到她该当在的位置上,而非一步一步地从陛下的手中争取到更多的权力。
偏偏前有长孙无忌的影响力犹在朝中,陛下需要皇后这个标杆,后有陛下的头风病发,在太子尚且年幼的情况下需要皇后来协助政务。
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
但若让李清月知道这两头情况的话必然会说,弘化公主这边,是确然有所凭据之后的优势倾斜,上官仪这边则更像是过了这村没那店的尽快动手。
上官仪却大概不知道这个区别。
在越过这宫闱之中层层门户的时候,他垂落的目光扫过朱阁殿宇投落的阴影,在心中暗道
今日之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薛夫人觉得他们该当以两位手握兵权的同盟作为后援,尽快将其余参与此事之人陈书上奏,联名请愿废后。
上官仪却觉得,他们还应当再稳妥一点,由他先来做这个在陛下面前的牵头之人。
他所要做的,是尽快促成西台中书省跳过皇后的审阅,将这个废后一事,从陛下的愿景变为正式起草的文书。
一旦让其进入群臣集议的环节,便即刻利用那些同盟之人掀起声援。
唯有如此,才能既让这些愿意支持
废后的各方官员发挥出他们的作用,又让陛下不至于直接面临被胁迫的处境。
废后之后立谁为皇太子,以何种名目将皇后撂下台去,固然都已在他们的商议之中尘埃落定,就连防备皇后反扑的后手都已备好,但总不能一股脑地摊牌在陛下面前。
否则,固然废后能成,陛下对他们也势必要发起一轮清算。
只是这样一来,对他的负担便重得多了。
希望薛夫人作为昔日陛下的授业老师,能比其他人更清楚陛下的想法,也并未做出一个错误的判断吧。
上官仪心中思量,好像只在转眼之间,就已行到了紫宸殿外。
闻到在风中不散的药味,上官仪的心神顿时一收,在令人通传之后拾级而上。
即将行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上官仪恰好与踏出殿外的薛夫人擦肩而过,正听到对方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陛下方才在怪责皇后只知公事,不知前来探视”
他极快地和薛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唇角微不可见地闪过了一抹笑意,觉得这当真是个大事可成的好征兆。
任是谁也不该觉得,薛夫人是为了给他们这些人探查消息才来到此地,与他打了一出配合,而该当觉得,这不过是臣子的请愿与陛下的心意凑在了一处而已。
又与其说,薛夫人的探病有在帝后之间挑唆的成分,还不如说,是皇后本就不该坐在那个位置上行僭越之道
上官仪怀着这平静中蕴藏着激流的情绪站定在了李治的面前,朝着他躬身行礼,告知了自己的到来。
“我此前不是说过,在我病愈之前,由三省长官将要务汇总到我这里就行了吗,你怎么突然请见”李治揉了揉额角,语气有些不太痛快地朝他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