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迟砚的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就好像是注视着一个死物一般冰冷。
他的呼吸喷洒在顾怜还带着薄汗的腮边,有些凉意。
顾怜微微缩了缩,有些害怕,方想解释,却见他又慢慢阖上了眸子,只不过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移开了。
她面色微红,连忙坐起身来,将他继续往床上挪,等到终于将他高大的身躯移到床上,顾钰也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年纪有些大,此时跟着跑的气喘吁吁,还止不住道“你这后生,叫那驴车赶得那般快,你是想颠死老朽啊,到底是什么病,老朽一身老骨头都颠碎了跑散了”
萧迟砚身上现在干干净净,吐出来的血全被顾怜清理干净了,待到她将来龙去脉讲清楚后,大夫终于冷静下来。
他坐到矮凳上开始把脉,面色渐渐凝重,又有一丝疑惑,“这伤似乎是气血逆行导致,但脉象却又很平和。”
老大夫捋须想了想,写了一味药方,“此症老朽怕是无能为力,怕是二位要另寻名医,我先开幅药方,为这位公子温养着。”
顾钰握了握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位老大夫已经是蕲州内很有名望的医者了,若他都不行,那萧大哥
顾怜先他一步反应过来,将药方接过,然后问道“敢问大夫,萧大哥可否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应当没有,”老大夫摇摇头,“不过再多的我也不知了,若是去嘉州府寻医,或许能看出其中症结,老朽才疏学浅,这次的出诊费便不收了。”
话闭,老大夫便先行离去。
顾怜看着手里的药方,转身道“阿兄,你去取银子抓药,事关萧大哥性命,万不可爱惜钱财,若是银子不够,若银子不够,便先去钱庄签契赊一些,日后再还上。”
她此时异常冷静,“我就在此照顾萧大哥,阿兄你速去速回。”
顾钰看了一眼胞妹,点头道“好。”
待到屋内又只剩下顾怜与萧迟砚,她摸了摸自己的颈间,尽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萧迟砚这边离不开人守着,顾怜想坐着歇一会儿,目光却不自觉被剑架之上的长剑吸引,长剑通体三尺有余,剑鞘通体玄黑,上刻繁复花纹,剑柄之上有刻有篆文,没有金玉点缀,散发出森森寒意,仿佛纹路之间还有干涸的血迹。
而放剑的剑架虽说看着无奇,但木料却是红木。
顾怜微微侧首,将男子垂在床沿的手臂放到床上。
萧迟砚的掌很大,掌心满是厚厚的茧,是常年握剑拉弓而留下的,若说顾怜之前是猜测,现在则是肯定,心中再没有一丝疑虑。
顾钰买完药很快回来,药钱花了一百多文,能吃三天。
萧迟砚还没有要醒的迹象,顾怜便先回了院子熬药。
等到了下午时,酒楼送饭的小二过来,顾怜收了以后先将菜温在锅里,又炖了一海碗红枣乌鸡汤一起温着。
一直到天边弯月隐现,星子散落时,萧迟砚才醒过来。
顾怜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他,但或许是坐的太久了,支着脑袋在床沿打瞌睡。
萧迟砚微动了动指尖,察觉到身侧有人,只稍一转头,就能看见女子的侧脸。
她似乎困极,却又挣扎着想要清醒些,一双眸半睁半合的,手支在腮上,长睫卷翘,在眼下留下淡淡阴影。
她的墨发就散在萧迟砚手边,几根柔柔拂过他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