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郎不敢直视,低头瞥着门口的青苔,说明了缘由。
许念道“是我收养的这只海州猫不懂事,若是白白惊扰了柳娘子,定当补偿。”
“好好好,既然不关我的事,只是借个道,先把话说明白就行。”柳寡妇转身往里面走,忽又回眸一笑,“不过几位郎官可得小心,别沾染什么骚气,让猫儿惦记。”
许念再次致歉“实在是惊扰柳娘子了。”
王氏在儿子的搀扶下走进院子,四下打量,没说一句话。
老陈把两只前爪向前伸,伸了一个懒腰。
“喵”
它发出低沉沙哑的叫声,慢慢走向那一棵石榴树。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它移动。
老陈绕着树走了一圈,在东边蹲下,开始用前爪刨挖。
可它受过伤,挖得不利落。
“喵”
曲莲叫了几声,从许念肩膀跳下,跑去帮老陈一起挖。
上层的树叶很快就刨光了,泥土也渐渐被挖开,露出一块石板。
许念看见此情此景,忽然想到老陈爪子受的伤,那伤应该就是因为挖这块石板造成的。
陆大郎皱眉“它们这是在做什么”
许念卷起衣袖,蹲下身,敲了敲那块石板。
咚,咚咚。
石板下面传出回声。
许念道“下面是空的,大郎,快和我一起搬开石板。”
陆大郎连忙拿来铁锹,大喝一声,铲掉了石板。
众人哗然。
只见石板下方放着一个琉璃匣子。
随着表面的灰尘被扫开,晶莹剔透的琉璃逐渐展露。
陆大郎把匣子交到王氏手中。
王氏深吸口气,拨动琉璃扣,慢慢打开匣子。
一只金镶玉猫形缠枝花插梳映入眼帘。
这是不该出现在小门小户的物件。
梳子呈半月形,手持部分镶嵌一块白玉,白玉镂雕雕出一只海州猫,猫作伏卧状,双目前视,以简练的阴线刻饰眼、耳、须、腿、爪、尾,四足间错金线作为毛饰。
梳头与梳齿之间是纯金浮雕的狸奴百态图,各式各样的猫儿在市井人家生活的场面栩栩如生。
整个梳子造型古朴,表现含蓄,气质既秀美又敦厚。
这样的美被尘封在石榴树下,静静等待着主人发现。
许念凝视良久,判断道“这是七宝社的工艺。”
众人都被这把金镶玉梳之精美迷住。
对于外观的美,世人的欣赏大抵是相同的。
院子里的两个年纪相仿的女人,一个千娇百媚,一个内敛娴静,望着这梳子不知从何说起。
“我若埋花解相思,零落尽是相思泪。”柳寡妇扇着手绢儿,目光不停往热闹处看,笑嗔道,“南风若能知我意,望把相思还寄处。”
王氏道“都过去了,就算官人与你有什么,他现在那个样子,也都过去了。”
柳寡妇道“诶,大娘子这话恕我不能认,我柳红儿是什么人,惜时为我魂牵梦萦的男人从这儿能排到甜水巷去,但这窝边草啊,我可从来不吃。”
王氏闭上眼,唇角因克制而发颤。
石榴花纷纷飘落。
一片花瓣掉进匣子里。
曲莲栽进前爪追着挠。
许念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