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泠冽,说不清是恨意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总归不会有什么好话。
看着眼前的这张没有血色的脸,贺浔没来由地生了些火气。
谈珩的医嘱和耳旁风似的,如今这个样子可不就是自找的吗。
许是腹痛让黎月筝的思绪也变得迟缓,她沉默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公司见到贺浔的事实。方才那句话在脑子里过了半圈,黎月筝没想反驳,冷淡道“是我自找的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茶水间算得上安静,热水沸咕嘟冒泡,把空气中最后一丝情绪煮烂。
贺浔盯着她良久,忽的笑了。
划清界限这点她倒是做得比谁都干脆。
贺浔松开了黎月筝,声音不喜不怒,“也是,当初也是我自找的,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话声毫无阻碍地窜进黎月筝的耳中,腹部忽而又一阵痉挛,疼得冷汗连连。
然而贺浔却只是漠然地看着她,眼底似覆了层薄薄的冰,“只是黎小姐现在的状态,会让我怀疑你是否能对稿件最后的质量做保证。”
“身体有问题就回家躺着,别拖下去耽误了进度。”
语气不温和,到了黎月筝耳中就成了别的意思。
黎月筝停顿片刻,缓缓把手从腹部移开,转而用力撑着桌面,让自己站得更稳当些。
额角略湿的发丝稍有狼狈,黎月筝忍下胸腔内呕吐的感觉,“放心,我会全程跟进,一定不会影响发布。”
她的声线已经发虚,眼神倒是够稳,一副疼痛已经缓解的模样。
反观贺浔,面色仍旧冷得瘆人。
就和她说这么两句话,她倒是个会理解的。
怎么这个时候知道硬挺着了,之前不总把男朋友挂嘴边吗现在他人呢
“你”被曲解的意思到底是没掰回来,贺浔怒极反笑。
“也对。”贺浔轻嗤了声,“只要黎小姐多跟进着,应该没人敢把主意打到贺氏的事上。”
话似乎有深意,黎月筝一时间没想明白。
气氛僵持时,茶水间突然走进来一人。总编乔曼找人似的看过来,目光落到贺浔身上,紧张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贺总,您怎么在这儿”乔曼快走两步,“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会开得比较久,没想到没您这么早就来了,我就赶紧结束往这儿赶了,您久等。”
贺浔的视线终于从黎月筝的身上移开,“没事,我也是刚到。”
也就在这会儿,乔曼才注意到站在吧台后的黎月筝,“小黎”
正当黎月筝考虑怎么和乔曼解释现在的状况时,贺浔突然开口,“看到黎记者,偶然聊了两句。”他很快把话题带回正轨,“还有正事要谈,就抓紧时间吧。”
没多久,茶水间又只剩下黎月筝一个人。她深深喘了口气,扶着吧台坐到椅子上。
腹部的绞痛感依旧强烈,可黎月筝却好像平静了不少。手指沾了些红糖碎渣,染了温度化开之后,变得有些粘腻。
那时她在想,痛感是能够警醒人的。
贺氏注资周邮这件事是乔曼怎么都没想到的,简单一次专访就能得到贺浔的青眼,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这样一来,从贺浔接受周邮采访作为口子,往后贺家包括贺浔的每一次动作,周邮记者岂不是回回都能占据先机跑在最前面。
想道这点,乔曼更是眉开眼笑。今天贺浔亲自到访,就是为了商谈合作细节,乔曼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可还是被这位贺家掌权人的气势压得差点难稳住。
尤其是,这位贺总现在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从坐进办公室开始,贺浔的表情就没缓和下来过。虽然眉眼弧度称得上平和,可那眸中的温度似乎能让温暖的室内都降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