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爱恨终了。
谢澄镜将杯中已经冷了茶饮下,又想到刚刚侍从告诉他的宫里还没有任何消息。
谢澄镜轻叹了口气。
竟是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南监狱。
谢鹤妙再次来到这里,并没像上次一样隐姓埋名。
他从马车上下来时,负责看守监狱的官员,史政已经带着狱卒在门口等待。
这次史政学乖了,没有伸手试图去搀扶谢鹤妙,由着他自己一个从马车上踉跄着脚步下来。
“带路。”
史政恭敬地应是,转身带着谢鹤妙顺着那条狭窄逼仄的甬道进到了下面的监牢区。
和谢鹤妙之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监狱里依旧充满了难闻的气味,和乱七八糟的哀嚎、求救。
谢鹤妙被带着走到最里面后,对史政挥了挥手。
史政给谢鹤妙留下了一盏灯后,转身离开。
直到再也听不到史政的脚步声,监牢里面那人才转过身。
高大的男人上前,双手抓住栏杆,看着谢鹤妙的眼神像一只饥肠辘辘的
狼,在盯着一块鲜肉。
“好主人。”呼延辽道“你喜欢我这条狗送你的礼物吗”
谢澄镜没回答,只是举起手中油灯。
借着昏黄的光,谢鹤妙去瞧呼延辽的脸。
脸上的疤好像好了一些,但因为被伤的太深,就算好了些,也还是狰狞。
谢鹤妙又将手中的油灯下移了一些。
他伸手,隔着粗木栅栏把手探进去,捏住呼延辽布衣的一角,向旁掀开。
他看着呼延辽胸前那道深深的疤痕。
在谢鹤妙凉凉的,没什么情感的注视中,呼延辽急促地呼吸着。
他低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谢鹤妙那只养尊处优的手、盯着他修剪得整齐的圆润有光泽的指甲。
分明谢鹤妙只是捏住了他的衣服,连半根手指都没有触碰到他的身体。
呼延辽不知道这只手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是会抚摸他的心口,还是突然再翻出一把刀子,刺进来。
光是这样幻想着,呼延辽都觉得自己快活到快要死过去了。
但谢鹤妙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了看他胸口的伤,便收回了手。
他淡淡道“你倒是命大。”
呼延辽笑“命不大,怎么回来寻你”
只是谢鹤妙的话还没说完。
他继续道“命大,却蠢。”
“本王手下八千精兵,你猜我为什么不杀他”
“不是因为我杀不了他,需要你一个异族来替我争龙椅,只是因为我不想。”
他曾经那么想要坐上那把椅子。
他想证明自己,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虽瘸了一条腿,却不比旁人差。
可谢澄镜会四处找偏方为他治腿,谢长生说他走路像蝴蝶在飞。
在这二人心里,他早已不比旁人差。
现在的他,是谢澄镜放在心里疼的二弟,也是谢长生会在阴雨天担心他腿痛的二哥哥。
谢鹤妙笑“本王不稀罕那把椅子,更何况,有顾绯猗在,本王也抢不过。”
他思来想去,早在老皇帝还没死的时候,便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他还是想留着这条命。
为了不让母妃失望,也为了完成自己和谢长生曾经的约定
明年春日,再背着谢长生走在宫道上,带他去找谢澄镜和方绫一起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