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星目。
他穿着一件方便行动的蓝色窄身锦袍,袖口束着护腕,腰间挂着一条长长茸茸的白狐尾作为装饰。
看清来人后,王运昌原本就紧皱的眉皱得更紧了。
“方小侯爷,你这是何意”
“没有任何意思。”方绫道“只想劝诸位大人冷静些,在此时起冲突,绝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你”
王运昌用力用力咬了下后槽牙,发出了一声刺耳且令人牙酸的磨牙声。
他去抓冯旺衣领的手转而去抓住了方绫的衣领。
只有他与方绫,还有方绫后方的冯旺能听到的,咬牙切齿的质问,从王运昌口中问了出来。
“你是顾绯猗那边儿的你满门忠烈,若老侯爷知道你”
王运昌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方绫打断。
“王大人。”
方绫用那双少年人澄净的眼和王运昌对视着,他道“我是三位殿下那边的。”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他的好友不止一次催促他选一个人来站队,但他选不出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知道谢澄镜仁厚,谢鹤妙机敏,谢长生良善。
这三人都不是像老皇帝一样昏庸的人。
不论是谁登上皇位,坐上那把龙椅,他都会尽心辅佐。
结果如何,他问心无愧。
太子府。
谢澄镜坐在院中石桌上,手边一盏清茶。
自从他被顾绯猗差人送回了太子府,他就一直坐在这里了。
贴身随从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澄镜平静的面
色。
众人都以为谢澄镜这是暴雨前平静的海面。
他们盯着谢澄镜的脸,膝盖也早就准备好随时跪在地上。
可等了又等,暴雨仍然没来。
反而是他们的眼睛酸了,腿也没力气了。
谢澄镜手指抚摸着白玉茶盏的边沿。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道“都下去休息吧。”
仆从们哪里敢。
一个接一个连声说着奴才浑身都是用不完的牛劲,根本一点都不累,甚至还能再去耕两亩地。
谢澄镜听着,忍不住笑开“你们,都和长生学坏了。什么时候也跟着他学了满口的笑话”
他再说了一遍,这次的态度十分强硬“都下去休息吧。”
仆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劝了几句,见谢澄镜坚决,这才挪动着脚步走了。
谢澄镜捻着手中的茶盏,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杯沿。
“父皇驾崩了。”他对自己道。
谢澄镜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为何此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画面,不是老皇帝有多昏庸的场景。
竟是他幼时,还年轻的父皇难得来了一趟东宫。
他那天心情很好,双手牵着自己的手,一个用力把自己举起来,把自己架在他脖子上看宫墙边探出来的杏花。
父皇叫他摘一支下来,谢澄镜没舍得,只是用手抚摸了一下杏花柔软的花瓣。
接着谢澄镜听到父皇大笑的声音。
他道“朕的太子仁德”
清风朗月的公子唇角仍带着笑意,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
他低头抹了下眼睛,因情绪波动,忍不住低声咳嗽了几下。
再抬头时,眼中的水光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