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像是刚刚醒来,刚刚的一天好像是噩梦,不,还是没有醒来吧,仿佛刚刚经历了一个浑浊而又模糊的梦,在梦里,自己扮演了一个丑陋的角色,很脏,竟然傻傻的出卖了自己辛辛苦苦想要去做的事,想要依靠的人。
她单薄的身子漂浮的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窒息与压抑的感觉涌动她的身体,巧儿感觉崩溃了,在接客的黑暗时期他麻木但是依旧顽强的活着,在被人打骂的时候他依旧活着,甚至她自己都认为自己就是一个贱货,一个不值得任何人怜悯的东西。
当自己的尊严被捡起来之后,她感到了春天的气息,心门忽的打开了,爱自己的栓子,敬自己的学生……可是自己终于亲手将其葬送进了地狱。
抬头看着房梁,她忽的笑了,为什么秦淮河畔的歌女总喜欢这房梁上的三尺白凌?
吊的高高的,那牛鬼蛇神便无法带着自己去黄泉,自己也就飘飘忽忽成了人间的鬼吧?
撕开床单挂上,轻轻挽了一个扣,当头套在上面的时候,他思维之中缓缓幻入一丝尊严的光辉。可是当她就在要魂出的时候,一股说不清的托举力涌动,等她回过神,是栓子,哪一张依旧憨厚而结实的脸。
她感到了一丝丝原动力,一把抱住栓子咬住牙泪流满面,这肯定是梦,也许自己已经死了,不,栓子也死了?
“你……”他的嗓子沙哑,栓子低声柔柔“我从后墙翻进来的,他们没看见的,我带你走。”
“我……”巧儿张张嘴终于低头“我还能走?”
“没人愿你的。”栓子也笑,巧儿擦擦眼泪“走,一切走吧。”
“带着刀,走!”栓子拉起巧儿抱着刀刚准备出门,那门外醉醺醺的警察走出厨房倒是看了一眼忽的一惊“是人犯,快快!”
“快走!”栓子持刀扑过一刀砍翻那警察,拉着栓子爬墙,大门被撞开,几条黑洞洞的枪口伸过!
“小心!”巧儿毫不犹豫的挡住了栓子,砰砰砰,连续几声乱枪,子弹在巧儿身上绽放出刺眼的梅花。
栓子转头蒙了,刚刚要回手,巧儿转身扑到他的身上笑“血,洗干净了,走,走呢!”
又是一阵乱枪,那巧儿脸色煞白笑着缓缓低头。
栓子惨嚎一声,趁着拉枪栓转身爬墙过去蹲下痛哭,但是他也不敢停留,抱着刀拼命狂奔脚下生风,泪水却是不停地滴落。
终将回到尘埃,巧儿跪扑在墙上早已眼睛无神的冰冷,爱一个人就把自己的身段放低,放到尘埃里,巧儿总想问,我做到了吗?
“人犯还是跑了。”两个警察恶狠狠走过踹了一脚那尸体“臭娘们。”
栓子的心堵得严严实实,不畅通的地方太多了,多的让他已经忘了,不敢想,不愿意,不能去想。
迎着月落的方向拼命奔跑,远远天空响起一阵惨嚎,如狼,如犬反正就不像是人的呻吟。
刚刚入夜不久,村里的公鸡竟然啼鸣了,一遍遍的叫着,老族长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带着鄙夷“笨,你能唤出朗朗青天,等死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