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门匪向他举起了刀,这个人甚至没有回头管那些正举着向后背的士兵。可他只是一个赤着上半身,看起来粗野又愚蠢的水
他的想法戛然而止了,一腔血喷在林孖的脸颊上,林孖伸手抓住那头颅的头发,纵身一跃扎进江中。
水面传来接连的哨声,仿佛一群水鸟飞向天空。只有懂得它含义的人才知道,那是白门人满载而归时的道贺。
项延礼撤军了。
柏鹿渡口的合围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五日后粮道被断的峋阳王的不得不选择撤军。
围城的臧州兵悻悻而退,被咬着尾巴追出十来里,而另一些人被堂堂正正地迎入城门。
白门人们进城那天,林孖不在。嬴寒山在城里转了两圈,才在杜泽营里找到他。
地上叠着两摞石砖,每摞大概三块高。林孖端端正正地跪在上面,像是个翻墙出去被自家亲爹抓住的毛头小子。
他身上披着件外披,没系前襟,那之下露出大半裹着包扎的胸膛。
一抬头看到嬴寒山他立刻一个激灵把衣服系好,自己也因为失去平衡从砖头上滚了下来。
“重跪,”在树荫下喝豆儿汤的杜泽说,“还是一个时辰。”
林孖嗷了一声,仰在石头上,又因为压到伤口而嗷地蹦起来“救命姨妈”
“怎么了”嬴寒山自主规制掉后两个字。
杜泽从树荫起来,递给她一碗豆儿汤,嬴寒山礼貌地沾沾嘴唇作罢。
“你看看他,”他说,“好小子,真英雄,命也不要了去抢那副将的脑袋,让枪扎了个窟窿。”
“阿兄身上不也有个窟窿”
“两个时辰”
“嗷姨妈”
最后林孖还是被他的好姨妈救走了,不为别的,只因为那群白门人没有看到他就像是脚长了根一样扎在地里,当林孖出现之后才骤然活跃起来。
男人们用方言吆吆喝喝,彼此拥抱,而那个短发的女人就靠在一边,反握着匕首削一根木头。
嬴寒山过去,她抬起头看她一眼,那一眼不能说多温和,但至少表达出了善意。
汪四十六个。她说,都在这里。一会去找林阿兄,让伊对里说说他们的名字。
嬴寒山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院子,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她刚刚点了一遍数,即使加上林孖,也只有四十一个人。
“都在这里了”她问。
都在这里了,回阿妈那里的,也在这里了。那个女人说,她把手里的那节木头放下,上面已经依稀地刻出了几个木人的影子。
这次胜利是白门人的功劳,不论之前淡河人们怎么想他们,在今天他们都是这里的英雄。
庆功宴的晚上有人在营中点起了篝火,禁了几个月的酒也终于放开,淡河方言比白门方言稍微好懂一点,但混在一起还是让人有种如听仙乐我不行的感觉。
嬴寒山辟谷,庆功宴她只喝了两杯酒就帐里跑出来,结果一出来就被林孖和他扩大了的兄弟团抓住一人敬了一杯,那个短发女人也在这里。
“姨妈。”她跟着他们很干脆地叫她,然后又指指自己,“海石花。”
嬴寒山没听明白,林孖重复一遍“这是海妹仔,海石花。”
凉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