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他在利物浦巡视期间,为他提供了控制霍乱思路的外科医生学徒约翰·斯诺。
斯诺自从拿到了亚瑟的推荐信后,当年便进入了伦敦大学医学院学习。
这位马上就要三年级的医学生由于14岁起便一直以学徒身份参与手术和治疗,再加上他又是亚瑟推荐的学生,所以自从入学开始,与亚瑟私交不错的马斯登教授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学习。
尽管目前仍未毕业,但是在马斯登看来,进步飞快的约翰·斯诺几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亚瑟坐在病床上,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与身边的斯诺聊着天:“时间过得真快,在利物浦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给我看病的医生居然会是你。”
斯诺腼腆的笑着,对于这位将自己从利物浦带到伦敦的贵人,他的心里唯有感激:“是啊!谁能想到呢?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但是我直到现在,每每回想起当年,还是觉得像是做梦。如果不是遇见了您,也许我还得再做四五年的学徒,一切进展顺利的话,也许我会考上医学专科学校,成为一名专科医生。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是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在《柳叶刀》上发表文章,甚至……甚至成为博士什么的……”
亚瑟半开玩笑的回道:“你考虑好要念博士了?该不会是马斯登先生不想这么快放你走吧?毕竟医学院里像是你这样有经验的学生可不多,现在放你离开,马斯登先生又得花上不少精力去培养下一个,而且下一个还未必能像你这么好用。”
斯诺闻言连连摆手道:“读博士是我自己的想法,和马斯登先生没什么关系。他倒是更希望我毕业之后能够尽早去一家大医院工作,甚至还打算亲自为我向威斯敏斯特医院写一封推荐信。他总觉得我在这里已经把能见识到的病例都见识过了,继续待下去不利于我的成长。”
亚瑟笑着回道:“别紧张,开个玩笑罢了,我当然了解马斯登先生的为人。但凡他有一点私心,也不会把房子卖掉,只为开设这家收治看不起病穷人的免费医院。全伦敦再也找不出比他心地更善良的医生了。”
语罢,亚瑟站起身道:“我之前开教务会议的时候,马斯登先生还和我提起过你,说你在《柳叶刀》上发了两篇关于霍乱的论文,按照学校的博士学位授予标准,你其实已经够格了。如果你打算攻读博士学位的话,其实没必要继续留在学校上课,你拿到学士学位后,可以直接申请博士学位,只要你能在博士论文答辩上拿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表现,我个人是支持不必遵循那些有关教学流程的繁文缛节的。”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多半可以当成没什么份量的空头支票。
但是身为伦敦大学的教务长,亚瑟敢向斯诺说这话,他自然也有信心办到。
况且,就凭斯诺能在二年级就连发几篇《柳叶刀》的实力,亚瑟觉得学术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也找不出不给斯诺开后门的理由。
如果其他学生不服,那也没关系,你只要能拿出和斯诺一样的本事,在黑斯廷斯教务长马上就要颁布的新《教学条例》中也可以赋予你一样的权利。
根据学科方向,两篇《柳叶刀》、两篇《皇家学会哲学汇刊》或者两篇《自然》,都可以直通博士学位。
当然,即便如此,依然不能排除有人认为不公平。
因为撇开《柳叶刀》和《皇家学会哲学汇刊》不看,两篇《自然》可是都够当选两次皇家学会会员了,伦敦大学的博士学位含金量疑似有点太高了。
而且,历史学和古典文学专业的学生或许会抱怨学校的不公平待遇,因为他们并没有相应的直通博士标准。
其实亚瑟一开始不是没有替这两个学院的学生们考虑过,毕竟论起学校的历史和荣誉,这两个学院可是目前为止伦敦大学里最能打的,历史学院诞生了本校第一位授勋骑士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而古典文学则坐拥埃尔德·卡特和阿尔弗雷德·丁尼生两大英国文坛顶流。
但是吧……
亚瑟总觉得,以发表了多少篇《英国佬》和《火花》为衡量标准,这指向性实在是过于明显,很容易让人指责他损公肥私,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让学弟们受点委屈了。
况且,亚瑟也不觉得学历史和古典文学就不能发《自然》和《皇家学会哲学汇刊》了,自然哲学说到底也是哲学的范畴之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