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一般的建筑群,被隐藏在这片洞穴之中,层层叠叠,绵延无尽。
但,这只是一座空城。
一间间屋子静默无声,空无一人,仿佛整个城池的居民都在某个瞬间集体消失。
椅子上还搭着外套,鞋子随意丢在门口,桌上的茶壶里茶水仍旧温热,因灵阵保护而未曾冷却。
甚至在锅里还能看到正在炖煮的食物,但是因为炖煮时间过长,已经成了一滩滩看不清成分的黑糊糊。
由此可见,这绝对时间不短了。
仿佛他们只是在日常的某一刻,匆匆起身,离开了屋舍,而这一走,便再未归来。
她们沿着这空无一人的街道继续前行。
二号推着三号,在这宽敞又平整的街道上,车轮碾过地面,带起空旷的回响。
然而走着,护体神光却猛然撞上了什么。
“看路啊,喂!”
有人呵斥一声。
只见一人蓦然出现在眼前,被撞得踉跄一下,回过头来,似乎看到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顿时语气温和了许多。
“你小心一些嘛……”
说完,那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着那人的走过,耳畔的死寂被撕裂,骤然被一片喧嚣填满,像是黑白画卷突然染上了色彩,街道间熙熙攘攘,叫卖声、交谈声、欢笑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人山人海地热闹起来。
然而这种热闹却一瞬间湮灭。
包括刚刚转身离去的那人,也在刹那间僵住,身体一颤,一道漆黑的锁链无声无息地垂下,盘旋着缠绕住他的脖颈,如同一只冰冷的手,将他猛地提起。
他四肢僵硬,头颅低垂,宛如被操纵的提线木偶,被无情地缓缓拽向半空。
哗啦啦。
又是一道锁链落下。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
一道道链条自空中垂下,无差别地向所有人探去。
摊贩在惊恐中被扯起,货架翻倒,水果、干粮、酒水滚落一地,然而人已腾空而起;行人尚未来得及呼喊,脚下的地面便飞速远离。
甚至屋舍之中的人,明明身处屋内,却仿佛无视空间规则,被硬生生地从屋顶扯出,腾空而起。
整个城池,所有活着的生灵,都如同被捕获的鱼,无助地被拖拽向某个柳笙熟悉的存在。
柳笙眯起眼,脚下一点,飞身掠上屋脊,在高处俯瞰。
只见前方,锁链尽头的方向,横亘着一艘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独木舟,悬停在城池之上,卡在洞穴穹顶之间。
它庞然若山,然而却奇异地与四周的房屋毫无冲突,仿佛停泊在另一重空间之中,仅仅只是让人看见,而非真正存在。
而在舟上,一道伟岸的身影弯曲着脊背,却仍旧填满了整座承载着一座城池的洞穴隧道。
贡巴泽斯卡。
随着这些人朝他拉扯而去,铁链一道道收紧,将所有人锁在独木舟上。这艘船像是无穷无尽的大,无论多少人走上去,都依旧填不满。
而随着这些人上了船,所有的神情、动作……都停止了,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南宫菀二号也跟着飞身而上,震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到底是什么?”
“他们好像失去了意识,这是在收割灵魂吗?”三号推着轮椅冲上屋顶,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声问道。
“差不多……”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灵魂已经被上传到了某处。
“宝生!你到底在做什么!”
一道冰冷又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
紧接着,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
链条栓着的人潮如海,被这声音硬生生劈开,从中分流。
一道瘦小的身子,拄着拐杖,一步步缓缓而来。
是丹锦。
她如今苍白而衰弱,但一头发丝不似先前那般白雪般苍然,眉峰紧皱,双唇抿紧,眼底燃烧着一丝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