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
中午,李建昆在大伯李贵义家喝酒,两个堂姐和姐夫,包括小萝卜头们,满满一屋子人,倒也热闹。
酒过三巡,正到兴致头上,护院凶狗狂吠两声。
不多会,耳畔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
大伙搭眼望去,好嘛,刚念叨曹操曹操就到。
“建勋,等你呢。”
“赶紧的赶紧的,我给你酒倒上。”
两位姐夫起身招呼。
李建勋却是左手摆摆,右手撑住大腿,哈着腰,着实喘半晌后,先告个罪,遂把弟弟拉到门外。
“建昆,爸进去了。”
“啥”
李建昆眼珠猛一凸。
事发不是在明年么
李贵飞这是多点背啊,提前一年踩雷
他赶忙追问怎么回事,可彪子也不清楚。
李建勋去过一趟所里,说还在问话,没见到李贵飞人。他寻思与其干等着,不如先回来一趟,弟弟的脑瓜比他好使。
这酒肯定没法再喝。
李建昆示意大哥稍等后,冲回堂屋,来到大伯旁边,咬着耳根子告知一嘴。
贵义老汉暗叹一声,让他赶紧去,等兄弟二人匆匆离开后,面对家人的追问,他笑道“没事没事,咱喝咱的。”
姑爷、女儿和孩子们,难得聚这么齐,总不能因为他李贵飞,大家都不过年。
瞎折腾個什么也不知道
现成的福不知道享,净给孩子添麻烦
回后山的路上,李建昆边跑边问“妈知道吗”
“我哪敢说,还不得急坏”
“对,先别让她知道。”
李建昆回家取来大凤凰,面对老妈的询问,随口敷衍一句,遂跟着大哥疯狂颠向县城。
城西所。
葫芦塘一带属于它的管辖范围。
兄弟二人过来时,说是还在问话。
李建勋急不可耐,不得不表明身份,今年县里炙手可热的红人,优秀青年干部;李建昆则摸出一张随身携带、巴掌大的研究生结业证书。
嚯
接待的同志眨巴眨巴眼。
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把二人领到老大办公室。
一番了解情况后,李建昆意识到事情有些大条。
倒春寒真来了
实际上1980年,私营经济还是很活泛的,高歌猛进。
以至于他都有些麻痹。
简而言之,李贵飞犯了两个错误。
首先是作坊里的纺织设备。
那玩意如果放着不动,叫机器;但如果拿来从事经济生产,则称之为工业品。
其次是袜子,袜子本身没事,但生产袜子的原材料棉花,可是关乎民生的主要经济作物之一。
双响雷
离开所里。
李家兄弟俩推着自行车,沿着马路牙子,并排而行。
李建勋唉声叹气道“建昆,现在可怎么办呀”
这事瞒得了初一,瞒不住十五,老母亲要是知道,那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