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战事越发吃紧,太傅更是屡屡派了信使前来譙县。
也曾听闻大將军派了援军前去,不过南边吴寇又传来消息,说孙权纠集了十万精兵於建业,摆明了就是想要北犯。
於是本来要前往河北的援军又不得不返回寿春备战。
却是没有想到,大將军连粮草都没有支援河北一粒。
国步维艰,当戮力同心以紓难;时危势蹙,须勠志共济而挽天倾。
这曹爽身为大將军,岂能如此不顾大局
唉!
只是太后別宫不见身影,天子年幼不能亲政,如今朝堂朝政,已经尽被大將军及其党羽把持。
这些魏国老臣,就算是得知太傅在河北孤军奋战,也只能是徒呼奈何。
“鼠患”曹爽的玉带鉤突然崩开,他索性解下貂裘掷给侍从,怒喝道:
“我倒要问问,太傅无詔而擅自率军入河北,又擅自任命冀幽二州官吏,可曾想到过会有今日”
司马懿强行进入河北,不但是两人公开撕破脸的开始,更是如同抡起大锤哐哐地砸了曹爽的面子。
偏偏他最后还不能奈何司马懿,甚至还要捏著鼻子以皇帝的名义,让司马懿都督河北。
只是这詔命,骗不了別人,更骗不了自己,向来被曹爽视为奇耻大辱。
如今看到司马懿跪於城下请罪,曹爽当场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眾对著司马懿喝呼起来。
司马懿终於抬头,睫毛上的冰凌裂开细纹,七十老躯爆发出裂帛般的哭嚎:“陛下!老臣有罪,罪无可赦,老臣无能啊——”
“先帝生前,执老臣之手,嘱咐老臣辅佐陛下,哪知如今老臣为人所败,丧师失地,有负先帝所託,罪该万死!”
“近十万將士,皆因老臣无能而歿於汉军之手,”司马懿颤巍巍捧起个陶罐:“此乃阵亡將士骨灰。”
他抓把灰烬撒在地上,“將士英灵在此,老臣愿意以这颗头颅,给將士抵命……”
“不,太傅已经尽力了!”听到司马懿要抵命,原本跪在司马懿身后的蒋济猛地上前,乾瘦的身砸到地里,“老臣愿代太傅死!”
寒风吹过,砸起的尘沫扑上譙城斑驳的城门。
城头死寂。
直到司徒高柔的象牙笏板“啪“地折断,打破了静寂。
他身后老臣们皆是对著前方的某个身影怒目而视。
“大將军,请开城门!”尚书陈泰突然嘶吼,白头颅重重叩向垛口青砖。
血线蜿蜒流下时,十余位老臣的玉笏在城砖上敲出惊雷般的闷响:
“大將军,请开城门吧……”
冠缨散乱地跪满城道,像一片突然倒伏的芦苇。
执戟郎们面面相覷,矛尖上的红缨在风中乱抖。
“哼!”
曹爽扫了一眼那些老臣子,面有怒容,目光却是微有鄙意。
不过都是一些垂老將死的老叟,位高是看在你们的资歷上,但权……尔等可有半分
凭尔等也想要挟吾
不足为惧!
倒是智囊桓范上前,悄声劝说道:
“司马懿与蒋济皆老臣,德高望重,虽说兵败有罪,然仍有数万精兵陈於身后,真要把他们逼急了,或举兵作乱,或投於汉国,大不妙也。”
“不若令其孤身入城,以兵败之罪夺其权,不令其与城外败军联繫,再徐徐收败兵之心。介时司马懿內有待罪之身,外无將士呼应,生死不过大將军一念之间,岂不妙哉”
言毕,又退后一步,提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