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位钱袋子在跟奉茶伺候他的婢女调笑,“先前没见过你,跟小爷说说,叫什么名字”
“婢子青菡”
“青菡”朱振笑得轻佻,“人美,名字也好听,你是荣安搁在书房里红袖添香的新丫鬟他还挺有雅趣儿。”
荣安是许活的字,老侯爷临终前为许活取的,提前叫了。
青菡禁不住他的调侃以及心生的窃喜,俏生生的脸上羞红一片。
许活到会客的堂外来,正好听到这一句,“浑说什么,书房是读书静心的清净地。”
青菡含羞带怯地看许活一眼,屈膝行礼,声音似是能掐出蜜水一般,“郎君”
随着她的动作,袭来一阵浓郁的香气。
院子里久些的婢女都知道,许活从来只熏清淡的香,不喜欢浓郁的脂粉香。
许活冷脸道“叫青鸢进来伺候。”
青菡的娇颜霎时有些白,不敢回嘴,低低应了一声,预备退出去。
朱振怜香惜玉,见不得小娘子委屈,叫住她,“你这么可人,哪有人舍得责怪你,来来来,小爷给你个见面礼。”
他说着,从小指上拔下个金戒指,递给她。
青菡眸光闪动,轻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看向许活,一副不敢收也不敢拒绝的模样。
许活不为所动,但也给朱振面子,淡淡道“出去,这不用人伺候。”
青菡泫然欲泣地行礼,哀哀地扫了朱振一眼,袅袅地转身。
朱振直呼心疼,起身拦住,将金戒指硬塞到她的手里,“莫哭莫哭,拿着。”
许活视若无睹。
青菡攥着沉甸甸的金戒指,眼里的水雾霎时消失的干净,根本哭不出。
她怕露馅儿,赶紧小快步出去。
朱振只觉得她是伤心离去,控诉许活“刚还说你有雅趣,其实你这人最没趣,我对着你总以为是在对着我祖父呢,这么俊俏的脸为什么要配你这种冷清的性格”
只有他半点看不出旁人的心眼,许活神色冷淡,“一屋子姐姐妹妹不够,到我这儿来逞英雄”
朱振对上她的眼睛,表情又是一滞,色厉内荏地强撑道理“你没人性,小娘子有什么错小娘子是用来疼的。”
他说话间,青鸢进来。
朱振的注意力立马转到她身上。
青鸢是打小伺候许活的大丫鬟,稳重,也熟悉朱振,任是他如何轻佻逗笑,她一言一行皆有礼有矩。
朱振也不在意青鸢的态度,用他的话说,他是“满腹惜花爱美之心,并无猥琐淫邪之意”。
确实如此,偶尔他言行过了,许活便提醒一二,不太计较他的作风。
朱振散财童子一样,又给青鸢塞了一枚更贵重的宝石戒指,盯着她啧啧感叹“怎么你身边自小伺候的婢女气度这么好”
青鸢神态恭谨,面上毫无骄色。
许活浅浅饮了一口茶,道“你去看世家的婢女,比寻常官家小姐都要有教养。”
朱振满脸不以为意,“小家族还比不得你我家,正经大世家又不会邀请我去做客,我怎么见得到我只见过你家的。”
本朝除皇亲以外的爵位皆由开国皇帝亲封,多是武将,也就是勋贵,像平南侯府和靖北侯府已是极为煊赫,上面还有忠国公府和安国公府。
当年也有世家有功之臣封爵,不过文人清流,并不与勋贵为伍。
比如当今陛下的母族,便是诗书传家,太祖论功行赏时封为侯爵,陛下登基后又为他生母那一房单独封了侯。
一门双侯,世所罕见。
比如太子的母族金陵陆氏,太祖封理国公,权势滔天,钟鸣鼎食。
有底蕴的大世家历经几朝,瞧不上泥腿子武将出身的勋贵,长辈们在朝堂上共事,甭管是否政见立场不同,表面上还能虚情假意地寒暄几句。
子弟之间不对付,便不太讲面子情了,许活没少听到认识的勋贵子弟说世家子“装模作样”。
不过一家之姓也有个远近亲疏,勋贵与勋贵之间也并非同气连枝。
平南侯府不同于个别勋贵与世家成见颇深,老侯爷深知爵位并不是家族传承的根本,特地为长子许伯山求娶世家女,是以侯府的世子夫人出自江州文氏。
江州文氏比不得顶尖的大世家权势滔天,底蕴却也非平南侯府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