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下次还得看我一次演出,作为补偿。”她又道。
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补偿。
傅成蹊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她狡黠一笑,迈步去卸妆时,脚步已轻快起来,“放心,会尽量挑你有空的时候答不答应?这可是你欠我的。”
像是攥住了某个把柄作要挟。
可彼此早已有种默契。
要挟者肆意妄为,是因为笃定被要挟者,会心甘情愿。
“好。”
傅成蹊对于这一下午的匆忙,只是一笔带过。
事实上,讲座开始之前,他便被校方领到了接待室,提前和老教授见了一面。
老教授年近七十,在国内数学领域地位极高,退休后被k大返聘,身子骨虽尚为健朗,不过毕竟年纪大了,稍稍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次的来意,怕是要在众所高中里物色一名关门弟子。
而傅成蹊这个名字,老教授亦有所耳闻。
见面后,老教授对他更是青眼相加。以至讲座结束,还单独留他考察一会儿。
老教授颇有点顽童气质,时不时抛一个刁钻问题出来,傅成蹊一一思考应对,无暇他顾。等将老教授送到下榻的酒店,他才拦了辆出租车前往市文化中心。
上车后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
付车费时,傅成蹊解释清楚原因,摘下腕上的黑色手表作抵。
“表我可不要,”司机说着,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嘟囔着,“看你也不像骗子…手机没电了,现金也没带啊?”
可以说,在傅成蹊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遭遇被怀疑的窘境。
他留了对方的手机号,预备等充上电,就将车费打过去。
临走前,司机还狐疑地频频回头。
他顾不上别的,一路朝文化中心狂奔,到二楼发现早已散场,要下楼时恰好碰上一个舞蹈生匆匆返回,这才知道她还没走。
李琢言当然对他这一下午的经历很好奇,吃饭时,拐弯抹角地问。
一开始,问的还是无关痛痒的内容。例如讲座有没有趣,中午吃了什么之类的闲聊。
但很快,就拐到了她想要的方向上。
“刚我看到你额角有汗,是不是一路跑得很辛苦啊?”
时候已经不早,吃大餐太有负罪感,李琢言也并不打算敲竹杠。听说这附近有家出了名的馄饨店,一番七弯八绕,总算找到,两人各点了一碗馄饨。
她舀起一只虾仁馄饨,瓷白的勺,自然红的唇轻轻碰了个边儿,先吸一口汤汁,再咬下去。
眯起眼来,仿佛吃得很享受。
连问题也是看似随口一抛,并不认真。
却需要人打起精神对付。
傅成蹊撇开汤水上浮的小葱花,“还好。”
李琢言放下勺子,清了清嗓子,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那,你干嘛要用跑的呢?”
是想快一点见到她?
还是不想错过演出,或者怕迟到太久,她会生气?
李琢言美滋滋地发现,不管哪个答案,她都愿意听。
馄饨店略显老旧,昏暗的灯光,灰白的墙上贴着裁剪下来的美食报纸的报道。有种泛黄的年代感。
她坐在其间,穿了件格纹吊带,像报纸里跃出来的美人,偏头朝他一眨眼。她眼睛形状生得好看,不笑也带几分笑意,眼下一弧卧蚕,明亮甜美。
傅成蹊一时并未开口。
他想起随迢曾跑来,跟他求证。说他对其他追求者冷若冰霜,唯独不排斥李琢言,大家都传言,他们是双箭头。
“你不知道,关于你们的事,都能编出百八十个版本了!”随迢丝毫没有遗传到父母的霸总气质,聒噪起来,和李琢言有的一拼,“我随便挑一个版本,这是我觉得最有说服力的,蹊哥你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