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蹊兀自投篮,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她追着他,是因为好玩。
而他自然也没那方面想法,只不过,因为认识太久,一些忙总是愿意顺手帮,落在外人眼中,便像是“纵容”。
傅成蹊一直很理智,看待问题,更是愿意采取条分缕析的方式。对于他跟李琢言的关系,也早已在心中一条条剖析得很明白,知道对方并不认真,相处起来,便也并不棘手。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他却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尤其是,在休息室见到她时,那一瞬心脏产生的欣喜。
哪怕此刻,画面依旧十分清晰。
她尚未来得及卸妆,肤白唇红,褪了几丝少女的青涩甜美,又多了几丝眼波潋滟的风情。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固有认知在被打碎。
他半晌没说话,李琢言觉得奇怪,正要伸手到他眼前晃一晃。
恰在这时,手机铃突兀响起。
她被迫转移注意力,“喂?”
电话那端,传来孟森夏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李、琢言,你方便……来找我一下吗?”
接到电话那一瞬间,李琢言有种时光调转的错觉。
上个周末,她和桓红雪大吵一架,打电话给傅成蹊的时候,也是这样,宛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她立即站起来,“傅成蹊,我要先走了。”
从方才的对话中,傅成蹊已能大致推算出事情经过。
他轻点了下头,并未多问,“我送你。”
孟森夏在离家不远的公园里。
公园很热闹,广场上有跳舞大军。只是这一角路灯刚坏,还没来得及修,零星的月光起不了作用,四周漆黑一片。李琢言靠着一双视力53的眼睛,在长椅上捕捉到一个囫囵的人形。
“孟森夏?”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人形抬起头来,轻轻吸了吸鼻子,“嗯。”
李琢言松了口气,迈步走过去。
夏夜的公园,飞虫蚊蚁很多,孟森夏一时半会儿没走的意思,李琢言也陪她坐着。
长久的安静中,孟森夏止住抽泣,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像今天这样跟家里闹了一场,无处可归的情况,本该打给最好的朋友支援。可她是外地来的,平时在学校只一心读书,也没交什么朋友,翻遍通讯录,发现除了李琢言之外,别无人选。
幸好她没有嫌麻烦。
想到这里,孟森夏充满歉意。
李琢言叫她不要多想,无所谓的语气,“不麻烦啊,而且刚好我就在这附近。”
孟森夏微微松了口气。
方才的混乱紧张感也少了许多。
甚至有点庆幸,把电话打给了李琢言。她不会一惊一乍,也不会追根究底地问,或是用担忧的目光打量她。
跟李琢言回去的路上,孟森夏还是把情况大致吐露。
早在几年前,孟家奔着升学率,倾尽全力让孟森夏进入了八中。可以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她身上。可孟森夏的考试成绩,却一次又一次不够理想。
家人的脸色,也像晴雨表般变幻莫测。
虽然跟自己情况不同,不过,李琢言还是很有共鸣。
“不瞒你说,其实我很羡慕你。”也许是最难堪的压力都已剖白,孟森夏鼓起勇气道,“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家里也支持……”
“我家也不支持的。”李琢言道。
孟森夏很意外。
这种话题李琢言一般不跟人讲,可都起了个头,也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