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朗气清,透蓝的碧空浮着几抹流云,让人心情舒畅。
玉珠身子不太舒服,头晕乎乎的,四肢乏力,而且还反胃恶心,她将其归结为来了月事,体寒不调罢了,喝点暖身的姜茶就好。
趁着晌午日头好,便去园子里散散步。
过了年,下人们也开始整顿园子里的干枯杂草,慢慢地松土清扫,等春雨一过,就能采买树苗花种,约莫四五月时,又是一片万紫千红。
玉珠抱着热乎的手炉,慢悠悠地行在青石小径上,身侧跟着璃心和戚银环。
“夫人昨夜睡得好么?”戚银环足尖踢开地上的一段枯枝,有意无意地问。
“还好。”袁玉珠轻扶了下髻边簪着的步摇,莞尔:“我已经好久没睡囫囵觉了,从前每到五更时总会被心悸或是噩梦惊醒,也是奇了,昨夜竟睡得很安稳。”
这时,一旁的璃心顽皮地凑上来,亲昵地挽住银环的臂弯,打趣了句:“哈哈,估计是环姐姐身上的煞气太强了,压制住了屋里的邪祟鬼怪!”
“璃心!”玉珠轻喝了声,忙对戚银环笑道:“你莫要介意,这蹄子被我宠坏了,素来口无遮拦,她没什么恶意的。”
“无碍。”
戚银环眼底一片阴翳,厌恶地推开璃心。
她低下头,不着声色地斜眼打量袁玉珠,这女人今日打扮得可真明媚夺目,略施粉黛,勾了柳叶眉,穿着绛红缎底绣黑梅花的袄裙,越发显得肌肤胜雪。
戚银环不禁想起了昨夜,十三在里面守了多久,她就在外面守了多久。
说不嫉恨,那是骗人,可这一切,又都是她自愿的。
这时,玉珠察觉到身旁的女人神色有些悲戚,忙柔声问:“怎么了?可是妾身照顾不周,怠慢了姑娘?”
戚银环袖子抹去泪,苦笑:“你对我挺好,我只是想起了师哥,我是真的特别喜欢他,想嫁给他,哪怕让我与其他女人一同分享他,我都无所谓的,算了,夫人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懂我。”
玉珠听了这话,摇头笑了笑。
“你在嘲笑我?”戚银环瞬间沉下脸,清丽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
“不是。”玉珠停步在一棵松树下,手指轻轻触着树上的积雪,神色黯然:“我是在羡慕你,还能有力气全心全意爱一个男人,多好啊。”
戚银环双臂环抱住,秀眉一挑,玩味笑道:“怎么,夫人你不喜欢你丈夫了?”
玉珠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手指搓着雪,品着那能刺骨的寒,长叹了口气:“十几岁的时候,我最大的梦就是做荫棠的妻子,现在我实现了这个梦,可渐渐地我发现…婚姻就像茶,刚沏好时闻着芬芳扑鼻,入口后苦涩无比,多加几遍水,就淡了,总以为女人到三四十岁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烦心事,可我才二十三,已经遍体鳞伤。”
戚银环白了眼玉珠,心里暗骂真真是矫情,也就是你这样的贵妇才这般无病呻吟,吴十三和王爷都是睁眼瞎子,怎会喜欢你这种空有一副好皮囊,成日家只知道悲春伤月、一点本事都没有的废物呢!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阵男人说话声。
戚银环警惕心立马生起,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弯刀,却发现空空如也,她皱眉朝前望去,从游廊那边走来给英俊高挺的年轻公子,穿着黑貂皮领大氅,通身的贵气,那双桃花眼漂亮又充满风情,只是略带了些阴鸷。
戚银环唇角上扬,她看见陈砚松的第一眼,就知道这男人和她是同一种人。
“你先回去吧。”
玉珠扭头轻声吩咐,却发现戚银环正盯着她丈夫。
“环儿姑娘!”玉珠推了把女人,低声道:“我丈夫不喜欢你们极乐楼的人,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