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夫妇看见荆轲,眨了眨眼,对视一下。
段然摆摆手,皱眉道:“没见我在会客么?你先下去。”
吕延看看荆轲,又看看对面二人,疑惑道:“这位是?”
段然立刻赔笑:“这是段某的养子,不懂礼数,打扰公子了。”
又冲荆轲挤挤眼睛,让他赶紧出去。
荆轲轻哼一声,毫不见外地坐到吕延对面,掀开一个杯子给自己倒水。
“荆轲,”段然提高嗓音,“不得无礼,快退下。”
他充耳不闻,盯着吕延,慢慢抿了一口水。
吕延打量他一番,有点摸不着头脑,又看向段家夫妇。
段夫人小声急道:“你在做什么?快出去……这是文信侯家的长公子。”
“哦,”荆轲放下杯子,冲吕延假笑一下,“原来是吕公子,久仰啊。”
吕延想了想:“既是段家养子,那就应该是段姑娘的兄长吧,不知刚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荆轲漫不经心道:“就是我说的意思啊,她不会嫁你的,听不懂?”
“荆轲!”段然怒目指指他,“你说的什么胡话,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方?”
“好一个父母之命,”荆轲冷笑着摇摇头,“你们这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段家夫妇尴尬地看看吕延,段夫人连忙解释道:
“吕公子,我这养子他、他这里有问题,爱说胡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指指自己的头。
吕延皱起眉毛,他才不会信这话,而且一眼就看出这个荆轲是来搅和的。
也许是段灵儿的青梅竹马,冲动的愣头青。
顿时心觉一阵厌烦,撇了撇嘴。
段然立刻起身朝他作揖道:“段某教子无方,还请公子见谅,等我这就把他弄下去。”
他说完就朝荆轲走来,要拽他走。
在荆轲的记忆里,这个养父从没打过他,也没怎么吼过,待他还不错。
但性子软弱惧内,只在人前表现出一副家主的模样。
而他也拽不动荆轲。
荆轲被他拉了一下肩膀,依然稳稳坐着,对吕延说道:“文信侯都自身难保了,吕公子还有心情纳妾?”
吕延呵呵冷笑一声,面露不屑:“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段然叹了口气,甩了下袖子背过手去,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个荆轲什么都不懂,净给自己添乱。
荆轲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漠然说道:“既然公子不明白,那在下就直说了,公子方才说过,文信侯府终日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那不知你们可曾考虑过……秦王会作何感想?”
吕延皱眉道:“秦王?你一介小民也配跟我提秦王?我父是他仲父,秦王少时曾喊我一声兄长,怎么?如今我父亲不过是辞官告老,诸国士子多有仰慕,登门拜访而已,秦王能说什么?”
“公子刚才还扬言,其他几国都想请文信侯过去为相,身配多国相印也有可能,是不是?”
吕延愣了一下:“是又如何?”
荆轲耸耸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倒边说:“不如何啊,我就有个问题,文信侯被罢相多久了?一年多了?一年半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嫪毐之乱才过去没几年,秦王对文信侯的杀意可是认真的,多少士子、辩士去向秦王求情,这才保他一命,想必吕家费了不少心思。太后被发配去了雍城,在秦王那边再也说不上话了,吕相要是再出了事,可没人能保得了他,你家怎么还是这么不知收敛?”荆轲轻吹一下案上的灰尘,“……膨胀了啊。”
吕延心里一沉,狐疑地盯着荆轲。
心道:这些都是秦国内政,他一个卫国的小民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