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抬头的时候脸上的泪痕根本来不及淡去,可小魔鬼还是弯下腰来用自己的脸颊去触碰男人的脸颊。
“哥哥我好想你。”小魔鬼说。
他的头发是卷曲的,小脸稚嫩,眼睛里金色的火焰第一次在路明非面前淡去,黑色的瞳孔居然显得很无辜,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路明非呆呆地感受着男孩身上的温暖,他想起来了,在接受避风港委员会所举行的切割仪式之前自己曾在路麟城的陪伴下重新去到过最终圣所,在那里他再度看见了被捆在青铜柱之间的路鸣泽,当他凝望被浸没在水银池子里的小魔鬼时就像是在凝望一座石灰岩雕刻的雕塑。
小魔鬼发出轻轻的叹息,他从不知道哪里拽出来一条手帕帮路明非擦去嘴角的食物残渣。
路明非则颤抖着伸手去触碰那张红润光泽的脸颊,可是在他的手指触摸到小魔鬼的肌肤时男孩的身体表面出现一道扩散的涟漪,涟漪
在最终圣所中看到小魔鬼时他也是这样的颜色,那时候路明非颤抖着想要问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说一句真话,问问他在意的真的是如路麟城所说的他这副躯体还是他们共有的那份感情,问问他在那个暴雨弥漫的夜里当他抱紧绘梨衣干枯的身体时是否也曾心如刀绞
可现在小魔鬼就站在他的面前,路明非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都站起来,路明非拉着小魔鬼的手在那张长椅上坐下,男孩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轻盈得像是一只随时都会飞走的鸟。
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直在响,真吵啊。
红色的液体从脚下流淌出来,那是路鸣泽黑西装的
“你还好么”路明非问。
“不太好,我快死了。”小魔鬼轻声说,像是虚弱得甚至没有办法鼓动声带大声说话。
路明非颤抖了一下,“别说胡话,师兄他们应该已经抵达最终圣所了,他们很快会把你救出来。”他说。
小魔鬼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他坐直了身子,摇摇头:“没用的,我已经燃烬了。”
“放屁,魔鬼也有燃烬这种说法么妈的你以为你是谁迪达拉么你也会自爆之术”路明非的突然爆发并没有能吓住小魔鬼,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抬头微笑,并不说话。
“你他妈倒是说话啊,憋着干嘛哑巴了么”路明非狂躁地低骂,他真是色厉内荏,居然在这种时候别过头去不愿看路鸣泽的脸。
悲伤像是无名的根苗那样从这个男人的心里冒出了头生出了芽,他差点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