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岑彭听令。\"
二人立即单膝跪地。酒盏还在案上微微震动。
\"着你二人率八千精骑,昼夜奔袭邺城。\"刘秀的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钢,\"谢躬得知老巢被围,必率军回援。\"
他从怀中取出半块虎符:\"陈康见到此物,自会打开西门。\"
吴汉猛地抬头:\"主公何时收服的陈康?\"
\"三个月前。\"冯异代答,\"他小妾的弟弟欠了赌债,正好被咱们的人'偶然'救下。\"
耿弇倒吸凉气:\"所以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谢躬就是瓮中之鳖。\"刘秀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邺城,\"我要他死在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
帐外忽然狂风大作,吹得帐帘猎猎作响。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刘秀冰冷的侧脸。
\"记住。\"他的声音融在雷声里,\"我要谢躬的命,更要他的兵符。\"
惊雷炸响时,吴汉看见主公眼底的寒光——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属于上位者的杀伐之气。
更鼓敲过三响时,探马带回最新消息:谢躬果然中计,正带着剩余部队星夜赶回邺城。
\"带了多少人?\"刘秀擦拭着佩剑问。
\"约莫三千。\"探马补充道,\"都是骑兵,轻装简从。\"
冯异轻笑:\"他倒是舍得下血本。\"
刘秀归剑入鞘:\"传令下去,按计行事。\"
众人领命离去后,刘秀独自站在地图前。指尖轻轻点在那座叫邺城的黑点上,如同点在一具棺木上。
雨点开始敲打帐顶,渐渐密集如战鼓。在风雨声中,隐约飘来他的低语:
\"谢尚书,这场雨...正好替你送行。\"
吴汉和岑彭的三千精骑像一道铁流,在月光下悄无声息地涌向邺城。马蹄都用粗布包裹,銮铃早已摘除,只有皮革鞍具偶尔发出的吱呀声,打破夜的寂静。
\"老吴,陈康那厮真能策反?\"岑彭第无数次压低声音问道,缰绳在他手中绞得死紧,\"他可是给谢躬擦了十年屁股的心腹。\"
吴汉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像条活过来的蜈蚣:\"放心,主公已经做了前期工作了,有苗头了。而且老子的人把他裤衩什么颜色都摸清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扔给岑彭,\"尝尝,邯郸最有名的酱驴肉。\"
岑彭接过肉,却食不知味:\"刘庆虽然是个草包,可毕竟守着西门...\"
\"呸!\"吴汉吐掉牙缝里的肉丝,\"那废物现在肯定在喝花酒呢!昨儿刚给他送了三个胡姬,够他忙活到天亮。\"
正说着,前方斥候像只夜枭般滑下马背:\"将军,邺城灯火通明,好像在调防!\"
吴汉眼睛一亮:\"瞧瞧!谢躬老儿果然中计回援了!\"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伤疤,\"弟兄们!还记得这疤怎么来的吗?谢躬克扣抚恤金,害得老子没钱买药,差点烂穿胸膛!\"
黑暗中响起压抑的怒吼。这些幽州老兵,哪个没受过谢躬的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