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轻声道:
“那才是最精彩的一幕。”
雷克斯面无表情地坐下,手稳稳握住枪柄。
子弹已装,转轮已混。
他缓缓抬眼,看向高台边缘站着的那人——司命。
司命今日着礼服,黑金镶边,面带微笑,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审阅一场无关生死的排练。
他的眼神穿透灯光与雾气,与雷克斯交汇。
四目交错。
司命微微颔首。
“黑幕降下。”
女司仪宣告最后一句。
灯光熄灭——整座剧场瞬间坠入死寂。
一片黑暗中,雷克斯右手拇指轻轻按住米拉的海妖之眼,秘诡瞬时启动。
他燃烧了三颗理智星,精神力如同洪水逆灌而入,镜片中的世界开始扭曲。
他的右眼镜片,那海妖之瞳,在黑暗中泛起蓝白色波光,宛如深海鳞片的涌动。
他“看见了”——未来五秒。
他看见十三人中,第三号将在第一秒扣动扳机,枪走火;
五号手指在第二秒抽搐,子弹偏离弹道,误伤右侧目标;
七号将在第三秒扣响空弹;
而九号的子弹将射穿十号耳道,反弹击中自己的头骨。
而他的左侧,十一号将误击而中——自己若不闪避,便是颅内贯穿。
雷克斯在毫厘之间,轻轻一歪头。
子弹贴着他的耳廓飞掠而过,带起一阵灼烧空气的音爆。
整场静默中,只有他完成了这一毫米的位移。
下一秒,枪响如暴雨骤发,左轮连环引爆,火舌照亮彼此的面孔,血迹喷洒如同命运在掷骰。
然后——沉寂。
灯光亮起。
场中十一人倒地,死相各异,或定格于惊恐,或尚带微笑。
仅有两人尚在。
一个,是站着晕厥过去的金发男孩。
另一个,是雷克斯。
他站得笔直,手中枪口依旧对准男孩的太阳穴——精准、稳定。
贵族席沉默三秒。
然后,第一个掌声响起,来自蓝羽裙男爵夫人:
“我的眼光,一如既往。”
看台顿时爆发出笑声与掌声,如沸水泼入冷场。
红酒再次被倒入杯中,笑语如潮,仿佛刚刚目睹的是一场精致残酷的高级哑剧。
雷克斯缓缓收回枪,将之轻放回座椅边,站起身,对女司仪略微欠身,低声道:
“我预感…死亡如影相随。”
他说完,转身下场,动作安静、克制,像一位刚完成谢幕的古典舞者。
而在看台后方的走廊尽头,男爵夫人已在等他。
她递来一杯血红色香槟,目光打量中带着惯常的高贵与一丝打趣:
“你是疯子,还是预言家”
雷克斯接过杯,低头一笑:
“我只是……听见了子弹在唱歌。”
两人并肩站在幽光中,短短十分钟内,他没说“鲸墓”,也未提“梅黛丝”。
他只讲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艘没有名字的船。
一位皇女站在船首,背后是一座由编号者尸体组成的跪拜梯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