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论迹不论心。
只要他们能为自己所用,能帮自己做成事情就够了。
苏轼也是一般。
恰好,苏轼除了大嘴巴,爱炫耀外,能力很不错。
至少,过去三年,他在登州就干的很棒!
如今,登州已成为京东路毋庸置疑的第一大富州,同时也是人口第一,赋税第一的州!
所以,赵煦微笑着对苏轼道:“学士,且坐下来,陪朕钓一会鱼……”
“诺!”苏轼也不含糊,拱手再拜谢。
赵煦呵呵一笑,对童贯吩咐:“童贯啊,快给苏学士赐坐,然后将朕给学士准备好的钓具送来!”
“诺!”
童贯躬身领命后,便带着人,将一张准备好的钓椅搬到了赵煦左侧,略微靠后的一个钓位上。
又将准备好的钓竿、鱼线、鱼饵以及鱼篓送到钓椅旁。
苏轼谢恩后,小心翼翼的坐到钓椅上,等着赵煦将钓竿抛入水中,他才开始绑鱼线、鱼钩,挂饵。
趁着这个功夫,赵煦和他攀谈起来:“学士在登州,已有三年了吧?”
“回禀陛下,臣是元丰八年,差知登州,如今已有近四年!”
“时光荏苒,转眼四年了呀!”赵煦也是感慨了一声,然后看着苏轼,真诚的说道:“这四年来,学士在登州,兴工商,倡农桑,修水利,济百姓,可谓是政绩斐然呢!”
“不敢!”苏轼略有得意的拱手:“此皆陛下圣德,臣不过是奉旨意行之!”
赵煦呵呵一笑。
对苏轼所谓的‘奉旨意行之’,他心里面清清楚楚是怎么个事!
确实很多政策、措施,都是赵煦的手笔。
可苏轼在这里面也是掺了不少私货。
譬如说,登州养济院,以地方公使钱三千贯为本,建造渔船、商船,租赁给商贾,然后拿着得到的收益,作为养济院的开支这个制度,就是苏轼的个人意志。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于是,登州养济院,收容孤寡老人数百,为其养老、送终。
当然了,养济院内的待遇,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孤寡老人在其中,只能说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一日三餐能有粥饭可食,死后能有一副用船厂造船剩下的边角料打造的薄棺下葬而已。
至于其他的什么道士和尚念经超度、祈福,平日的医药,都是靠着苏轼刷脸的免费服务——很多大和尚和牛鼻子,和苏轼关系都不错。
这些人看在苏轼的面子上,才肯免费为养济院的孤寡老人看病、施药、念经。
苏轼离任后,这些服务就肯定是要收费的了。
此外,登州还拿着地方上结余的宽剩钱,给船厂下订单,然后再把造出来的渔船,以每次出海所得鱼获的三成作为租费,租赁给贫困渔民。
这也是苏轼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下的结果。
“学士不必自谦!”赵煦摆摆手,说道:“说起来,叫学士长期在登州牧民,是朕愧对学士了!”
大宋之制,地方亲民官,一任一般二十四个月,最多三十六个月。
但自真庙以来,因为冗官加剧,所以,大多数知州,都坐不满一任。
通常,能在一地为官十二个月的,就算合格了,吏部会承认其已任满。
没办法——官员越来越多,但差遣却是有限的。
赵官家们只能通过极限压缩官员任期,来提高官员轮换速度,争取做到待阙的官员们,都能轮到一个差遣。
不至于出现有官员,在吏部待阙待到头发都白了,也没等到差遣的悲剧。
故此,像苏轼这样,在一个地方,任职接近四年的,在最近百年,属于是极为极为罕见的例子。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赵煦亏欠了苏轼。
毕竟,知州资序,对苏轼来说,其实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