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看着妻子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夜深了,陈静躺在床上,听着身旁周明均匀的呼吸声,却毫无睡意。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白。她想起晚饭后的那一幕——为什么对女儿的杂乱她能如此包容,对丈夫的随意却如此苛刻?
这个疑问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芽。
第二天是周六,周明带着晓晓去公园玩,陈静在家大扫除。她跪在地上擦拭地板时,又在床头柜底下发现了一只卷成团的袜子。那一刻,她突然愣住了。
同样是收拾,为什么对孩子能全然包容,对他却满是挑剔?
陈静保持着蹲姿,许久没有动弹。这个简单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紧闭已久的一扇门。
原来,她打心底里接受孩子的不完美,却总想着把一个活了几十年的成年人,按她的想法重新“塑造”。八年了,她一直在试图把周明改造成自己理想中的丈夫,却从未真正接受过真实的他。
这个认知让陈静感到一阵眩晕。她缓缓站起身,看着手中那只灰色的袜子,第一次没有感到愤怒,而是涌起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明悟。
那天晚上,陈静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拿着一把刻刀,不停地雕刻着一个模糊的人形,想要把它变成自己心目中的样子。可是越雕刻,那个人形越破碎,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堆碎片。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周明被她的动静吵醒,睡眼朦胧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陈静轻声说,“做了个噩梦。睡吧。”
周明含糊地应了一声,很快又睡着了。陈静却久久无法入眠,梦中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周一早上,周明照例匆匆出门,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陈静看到后,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来挂好,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电话责备他。
当晚周明回家,看到整齐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陈静不再为周明的随意发火,只是默默地收拾。她发现,当自己不再带着怨气做这些事时,家务活似乎也没那么令人厌烦了。
周五晚上,周明回家时手里拎着一个纸袋:“路过商场,看到这个包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陈静惊讶地接过纸袋,取出里面的手提包。那是一个中等价位的品牌,款式简洁大方,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包了?”她问。
周明挠挠头:“就是觉得适合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去换。”
陈静端详着手里的包,突然想起上周在商场橱窗前多停留了几分钟,当时周明就在身边。原来他注意到了。
“很喜欢,谢谢。”陈静微笑着说,这是几个月来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周明笑。
周明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也跟着笑了:“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