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托戈拉答声干脆。她一如既往的果敢使她的身影像一支离弦的箭,带着原住民天方教武装疾步上前。短剑闪着寒光,藤盾高举,他们的脚步轻快而整齐,却暗藏杀机,宛若一堵铁墙在林间推进。
李漓转身,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落在蓓赫纳兹身上,语调坚决:“我们过去看看。”话音未落,他已迈步向前。蓓赫纳兹弯刀在腰间轻响,笑容炽烈如火,紧随其后。两人一冷一热,宛如并肩的猎豹,在林间迅速掠过,直奔队伍前沿。
前方不远处,地势骤然开阔。安第斯山脉的褶皱在此舒展,如巨兽的脊背起伏,谷地宽约数百米。四周环绕着茂密的森林,参天古树交织成一顶绿色的穹幕,秋风吹落的叶片如金色雨点,在半空中旋转飘落,铺成厚厚的地毯。谷地中央,一条湍急的河流轰鸣奔涌,水势如雷霆,清澈的水流夹带泥沙,在巨石间撞击迸溅,激起白色的水沫,溅湿了空气。
李漓目光一扫,只见谷地中央两股原住民正陷入惨烈厮杀。喊杀声此起彼伏,汇成野兽般的咆哮,震得山谷轰鸣,仿佛天地都在颤抖。
左侧部落约七八十人,身材矮壮,肤色古铜粗砺如岩石。脸上涂着赭石与白灰,勾勒出太阳与山峰的抽象纹路,象征神灵庇佑。男子们赤裸上身,仅披粗羊毛披风,边缘缀以彩羽与贝壳;下身棉布裙,脚踏藤编凉鞋,步伐敏捷如山羊。手中黑曜石矛在阳光下闪出寒光,石斧每一次挥动都呼啸破空。投石索急甩,石弹呼啸击中,伴随骨裂与血溅。战士们借巨石与林丛游击,吼声粗粝似山风,夹杂低沉祷词。一个壮汉猛然突进,长矛贯穿敌人肩膀,血泉喷涌,染红河岸苔藓;他抽矛而回,面容狞笑,眼神却燃烧着近乎宗教的狂热。
右侧部落仅五十余人,身形高瘦,肤色浅褐。面庞绘着蓝黑蛇纹与鸟形图案,象征河流与天空的灵力。服饰更实用:棉甲外嵌碎石片,勉强成护具。武器多样——短小锋利的黑曜石匕首,吐涂蛙毒的吹箭筒,甩动如毒蛇的藤蔓长鞭。几名战士自河滩骤起,长鞭抽裂敌人面庞,血光横飞;林间吹箭手一声“噗”,羽箭破空钉入颈项,中者喉咙咕咕作响,踉跄倒地。混乱中,一名入侵者被石斧当头砸碎,头颅迸裂,尸体跌入湍急的河流,滚滚血水与浪涛撞击巨石,发出“咚咚”声响,宛如战鼓在谷间震荡。
空气浓稠沉重,弥漫血腥与汗臭,泥土的湿润与河水的清冽混杂其间。尸体横陈,秃鹫已盘旋高空,阴影笼罩战场,尖锐的鸣叫宛若丧钟,预告着盛宴来临。人数本就寡少的一方,在对手猛烈攻势下逐渐溃散。鲜血泉涌般横流,惨叫与怒吼交织,仿佛地狱的恶鬼齐声咆哮。
就在混乱中,李漓的目光骤然捕捉到一个异样的瞬间——弱势一方的一名女战士。她与敌人缠斗,石斧挥舞带起呼啸破风,身姿矫健凌厉,如被山风千锤百炼的鹰。短暂的空隙里,她猛然抬头,穿透血雾与喧嚣,直直望向谷口。四目相接。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如高原湖泊般幽深澄澈,却燃着坚毅与求生的火焰。那目光中既有呼喊,也有质问,仿佛抛向李漓一个无声的选择。李漓心头一震,似乎从中看见了命运的召唤。
女人的身影在血火之中格外突出,粗砺与美感并存。高颧骨与分明的轮廓勾勒出坚毅神情;长发被麻绳束起,却在搏杀间散落,沾满血迹与尘土。额头上缠着一条被鲜血染红的织布,布上几何图腾象征祖灵庇佑。铜色肌肤布满伤痕,那是与大地共生的印记,却更衬托出她的刚烈与韧性。胸前挂着骨片与彩羽编织的项饰,每一次挥斧都随之颤动,仿佛为她搏杀伴奏。双臂紧绷,肌肉在血污与汗水间闪烁原始力量;她手中黑曜石斧已缺口累累,却仍然森冷闪光。
“麻烦来了。”蓓赫纳兹低声道。她已敏锐觉察到李漓与那女战士之间的眼神交汇。她的声音冷静,却仿佛火星落入火药堆,将紧绷的气氛骤然点亮。</p>